杨冰果然听进去了,入席的时候,周思宇身边有两个空座,物流经理招呼着让温亦佳坐一个。杨冰出面推辞,“小温她不喝酒的,还是坐我旁边吧。别挡着大家喝酒。”</p>
于是座位变成了美女秘书和物流经理两人各一边坐在周思宇身边。</p>
周思宇不是话多的人,饭前发言由物流经理代劳。</p>
物流经理口若悬河吹了至少有5分钟,前3分钟全是吹嘘周思宇的。</p>
温亦佳朝主位上瞄了一眼,发现周思宇的脸色已经露出不耐烦。</p>
物流经理话锋一转,又谈起了过去的工作成绩,最后再捎带一句感谢进出口代理公司几年来的配合,显得宾主相宜。</p>
醒好的红酒上桌,气氛渐渐变得热闹。有人试探性地开始敬酒,周思宇作为饭桌上最大的,自然首当其冲。他笑着举起酒杯还没说话,美女秘书忽然伸手拦住他的手腕,“周总,你刚才没吃几口,现在喝酒容易醉的,多吃点等会儿再喝酒吧。”</p>
说着,她朝来敬酒的人笑着说,“不嫌弃的话,我代周总喝了这杯。”</p>
敬酒的人从善如流。</p>
饭桌上其他人看似吃饭的吃饭,说话的说话,其实注意力都放在主座上,看见周思宇默认秘书所为,私下里目光交流,别有意味。接下来的敬酒就变得有趣许多,通常是敬酒话对着周思宇说,最后和秘书碰酒杯。听众人称呼,温亦佳才知道美女秘书姓许。</p>
也有人来和杨冰和温亦佳喝酒,杨冰一个人全挡了下来。几杯酒下肚,脸不红心不跳,谈笑风生,眼神都不带一点飘移。她酒来不拒,回头还要反敬,几轮过后,雅培几个中层都觉得她深不可测,不再殷勤劝酒。</p>
温亦佳要了杯白水,放到杨冰手边。</p>
她很清楚这位老总的极限在哪里,就算还没到,也是不远了。以前杨冰带着业务员出席饭桌,遇上海关某科室领导,不好其他就好喝酒,还没开席,先开两瓶白酒。业务员被那架势吓得瑟瑟发抖,饭桌上的人看她年轻又脸生,就催着她喝酒。杨冰二话不说,先敬领导三杯,然后依次往下敬酒。两瓶白酒见底,再没人盯着业务员。</p>
第二天上班业务员说得眉飞色舞,对杨冰崇拜的不行。</p>
温亦佳刚工作那阵遇到这种场合也感到不适,都是杨冰挡在前面。这位老总虽然总是不舍得增添人手导致大家总是加班,但关键时候不掉链子,懂得保护员工。这大概也是大家抱怨归抱怨,加班时候也没人逃避的原因。</p>
温亦佳安静吃着菜,偏有人没忘记她。</p>
物流经理说,“我记得上次吃饭小温喝酒的呀,怎么今天不喝了?”</p>
温亦佳放下筷子,“今天有点不舒服。”</p>
许秘书脸上已经浮着薄薄的粉色,笑着问,“温小姐哪里不舒服呀?”</p>
温亦佳笑眯眯的,“哎呀,你应该懂的。”一脸“别闹,身为女人你还不懂吗”的表情。</p>
许秘书一愣,张了张嘴,没法继续说下去。</p>
又一轮吃喝,美女秘书终于寡不敌众露出醉态,脸上飞红,美目含情,身体不时朝周思宇倾斜。</p>
周思宇发话,“谁陪许秘书去下洗手间。”</p>
饭桌上一共才三女的,只有温亦佳适合。她赶紧站起来,扶着许秘书出门。在饭厅里的时候许秘书还配合,刚走出来,温亦佳就感觉手臂上支撑突然变沉。</p>
“没看出来,还挺重。”她说。</p>
许秘书哼一声拍开她的手,跌跌撞撞往前走。</p>
“别呀,怎么醉了脾气还那么大。”</p>
两人就一个要推,一个要扶,磨磨蹭蹭来到厕所。许秘书对她瞪大眼,“别跟进来。”</p>
温亦佳赶紧拉住她,“这是男厕,前面才是女厕。”</p>
许秘书冲进厕所,温亦佳在门口等,还不忘招呼一声,“有事你出声。”</p>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厕所里声音,倒是有人在背后喊“温亦佳”。</p>
温亦佳转过头,就看见周思宇独自一个人朝这里走过来。</p>
“周总,男厕在那边。”</p>
周思宇不知是气还是笑,唇角抬了一下,“你变了好多,以前你不会这样说话。”</p>
温亦佳看了他一眼,厕所门口的灯光昏昏黄黄,有点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为何,她猜想他也一定在观察她,这个想法让她感觉到一丝烦躁。大咧咧笑了一下,说,“周总说的是我刚进大学那时候吧,发生过那种事,怎么可能不变,不变那不是缺心眼了嘛。”</p>
周思宇听她提起大学时候,皱了皱眉头,手指微动,想抽根烟,想起正在戒烟才作罢,他说,“当年我也是太冲动,让你下不来台,现在想想,是太过年轻气盛,做事冲动。”</p>
在过去的几年里,温亦佳不时也会有过类似周思宇道歉的幻想,但真正发生的时候,她发现并没有想象那么激动,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周总言重了。”</p>
周思宇目光奇怪地看着她,还要说什么,从女厕突然扑出一个人。</p>
“周总在哪里?”许秘书含含糊糊地念叨。</p>
温亦佳扶住她的手臂,“在这呢。”</p>
许秘书抬起头就看见一脸复杂神色的周思宇。</p>
“周总。”许秘书深深一鞠躬。</p>
温亦佳乐了,这姐们醉酒了还真逗。</p>
许秘书的腰越弯越下去,温亦佳真担心她就这样朝地面冲下去。周思宇比她更快一步上前扶住许秘书。</p>
“呕——”惊天动地的一声。</p>
温亦佳愣愣地看着周思宇,他的衬衫上黄的褐的一大滩,散发着异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