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和谈不顺的时候,他们也没见官家动过这么大的肝火。</p>
赵誉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上来,最后他才明白,这些信,都是出自付安之手,持盈却未给他写过只言片语寄来。</p>
出征半年有余,他却如同度过了半生。</p>
战场上固然胜败是常事,可若是她与孩子有闪失,那他一定追悔莫及。</p>
一直到大军开拔,赵誉也没有等到行都送来的消息。</p>
数万大军行军自然缓慢,等渡过了沅江,赵誉便决定与大军分开,自己先行赶回行都。</p>
底下的人自然苦苦相劝。</p>
“陛下,这样太过危险了,况且您身上的伤也未痊愈,再骑马赶路,不知要遭多大的罪。”</p>
他肩上的箭伤是当时执意亲自去阵前督战所留下的,虽带了随行的御医,可因他一心扑在战事上,耽误了养伤,伤口便一直反反复复,拖到如今也不曾彻底痊愈。</p>
此去行都数百里地,日夜兼程,他这样带着伤,自然吃不消。</p>
赵誉却不顾劝阻,只带了十几个侍卫,微服后换了快马,便开始往行都赶去。</p>
当日入夜,一连疾驰了数十里的路,身上的伤口又隐隐有复发之感,一行人行至宜安,赵誉不得不下令宿在城中。</p>
他们随意找了一家旅店,夜已经深了,城中的药铺也关了门,好在随行的侍卫带着御医事先备好的药与白纱,而赵誉的肩头,的确有血色渗出,伤口怕是又有些撕裂。</p>
等换了药,伤口仍旧作疼,也并无睡意,他便索性出了房门,走到楼下向小二要了一坛酒来。</p>
大堂中还有其余几桌食客,看模样应该是行商,正一边饮酒一边高谈阔论,说的自然是眼下的北伐与和谈,一个个指点江山,仿佛若当时军中坐镇的是他们,便不会有今日的败局了。</p>
站在赵誉身后的侍卫听了这些言论频频皱眉,想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不知会不会惹怒了官家,却见赵誉神色如常,面上毫无波澜。</p>
半坛子的酒下去了,却一点醉意都没有,好在伤口处的疼痛仿佛有所减缓,邻桌的讨论也并未停止,赵誉却起了身准备离去。</p>
“说来,都怪那淳于献等人,当初行都若是没出乱子,官家也不至于分了心,军中也乱了。”其中一人道。</p>
另一人接口道,“淳于献这样的贼人真是死有余辜,”他停了停又道,“还有那寿安长公主也是,死得活该!”</p>
说完他刚放下酒碗,身后便传到一道声音。</p>
“你说什么?”</p>
那人转过身去,见到一个身披大氅的男子,他身形颀长,容貌不凡,只是一身风尘也是赶路之人,他甚至眼尖地瞧见他大氅之下,腰间缚着缌麻,那分明是孝带。</p>
赵誉目光凝重,直直看向他,眼中仿佛凝了寒冰,又问了一遍,“你方才说什么?”</p>
他心说这人是谁,可瞧着他身后那几人,一看就是练家子身手不凡,于是便道,“我说淳于献死有余辜!”</p>
赵誉盯着他,沉沉道,“后一句。”</p>
那人想了想,皱眉问道,“寿安长公主活该?”</p>
他还未反应过来,赵誉已两步上前,一把就攥住了他的衣领,赵誉本就高,又常年在军中,这样一提之下,那人双脚几乎离地,他的同伴们也吃了一惊,起身准备来救,“你们做什么!”</p>
可赵誉身边跟的都是什么人,身形一动便上千来,手中寒芒一现,剑身已经挡在那几人身前。</p>
那几人在外闯荡多年,见识至少是有的,低头看了看几个护卫剑身上的刻字便明白了他们来自军中,立即吓得噤若寒蝉。</p>
“你方才说……”赵誉攥着那人前襟,手背上青筋贲起,声音还似平静,却明显压抑着滔天怒火,“她怎么了?”</p>
(/39343/39343427/4813149.html)</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