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誉坐到她对面的凳子上,握着她的手道,“我不放心,听话,你别担心,李松是个放心的。”</p>
持盈已经能确定他是知道了,她什么都没走,也没有反抗,就那么淡淡的点了点头。</p>
赵誉见了松了口气,他原以为持盈定然不肯配合,见她没有再拒绝,握着她的手,想说些什么,一脸踌躇欲言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最后只道,“等李松看过了再说。”</p>
持盈没有理他,李松来得很快,屋子内的宫人早就被屏退了干净,只留黄平在,李松进来后,赵誉并没有遮掩,就这么大剌剌地握着持盈的手,持盈却有些不自在,抽回了自己的手。</p>
李松诊脉时,赵誉就站在一旁,紧紧盯着他,等诊完时,他紧张地问,“怎么样?”</p>
李松的神色有些复杂,迟疑了片刻才缓缓道,“陛下,是喜脉。”</p>
随后,他就在官家脸上看到了那欣喜若狂的神色,眼睛里的笑意根本掩不住,李松是个聪明人,心里便已经猜到了端倪。</p>
持盈的面上却毫无波动,赵誉又问了许多,要注意些什么,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等李松说完赵誉又道,“朕怕记不住,回头你一一写好呈上来,往后每隔三日你便要到这儿来给长公主诊一次脉,有任何异常都直接报给朕知道,长公主平日里要注意些什么,你去嘱咐给付安,朕会让他一一办好。”</p>
等李松出去了,赵誉才发现持盈的脸色不对,太过平静了,他站到她身侧,小心翼翼地揽住她问,“怎么了,你不高兴么?”</p>
持盈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p>
赵誉这会儿冷静下来,想了片刻后,低声问她,“元元,为什么不让我知道?”</p>
“我还没有想好……”她低头喃喃说了一句。</p>
赵誉却以为她是没想好如何告诉自己,他蹲下身来,与她对视,低声问,“你答应太后要去西陵,是不是就为这个?”想到这里,他的神色有些沉重,“你莫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然后独自去了西陵将孩子生下来?”</p>
持盈摇了摇头,“无论这孩子生不生下来,我也会答应太后的。”</p>
赵誉听了神色徒然一变,盯着她问,“什么叫无论生不生下来?”</p>
持盈看着他,竟有些不忍心开口,“陛下,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p>
赵誉在这时候,哪还听得这些话,心里一阵发紧,又惊又急,想开口却又想到她如今有了身子,哪里还敢说什么重话,值得自己任下那股难过,缓和了情绪对她道,“元元,没什么是时候不是时候的,它是他们的孩子,在我心中重逾珍宝,你别担心,我会护着你们的,你只管好好养着,天塌下来也自有我顶着。”</p>
“陛下若是想护我,那便允我去西陵。”她执着地道。</p>
“可西陵山长水远的,你怀着孩子,我怎么放心?”他忧心忡忡。</p>
她双目一缩,带着痛楚,“陛下,你后宫还有诸位娘子,日后自然皇嗣绵延,会有许多的皇子帝姬……”</p>
“你,你什么意思?”他一急之下,手上用劲,攥得她的手突然一紧,持盈皱眉呼痛,他连忙松了手,“元元,你这不要说胡话,我是这孩子的爹爹,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它有事的。”</p>
持盈轻声问,“那陛下打算如何,又将我送去某个院子里,偷偷将孩子生下,然后只说是陛下某位娘子生的?可如今和之前不一样了,如果上皇也不会允许这孩子生下来的,如今我这肚子是还未显怀,可孩子一日日长大,瞒不住的……”</p>
“若是瞒不住,我便去劝得上皇同意。”</p>
持盈却苦笑着道,“上皇不会同意的,这和英儿出生的时候完全不同了,那是你是官家养子,你即便在外头有了子嗣,也不会引得举朝关注,可如今你是大虞的官家,满天下的人都看着,不再是从前那样上皇使了法子就能遮掩过去的。上皇想要一个有太宗一脉血缘的孩子,如今已经有了,在他心里,英儿是最重要的,这孩子若生下来,便有可能泄露你我的关系,我们是同族兄妹,大虞的律法同姓之人不可婚配,这传扬了出去,不仅仅是会让皇家蒙羞,陛下有没有想过,万一到时候牵连出了英儿的身世……”</p>
当初皇后在世时,外头就流言四起,在议论皇长子的身世,如今朝局更加不安,这样的危险只会更大,赵桢别的可以不在乎,唯独事涉赵英他一定不会退步。</p>
赵英是他心中最佳的继承人,南边这半壁江山是他半生心血,他是一定要交到赵英手上才放心的。</p>
赵桢这些年励精图治,治下一片盛世,可仍有人以帝位不是正统来诟病他名不正言不顺,让他多年如芒在背,这是他心中最大的忌讳,他当然不能允许,有一日,赵英的身世也为人所诋毁。</p>
“重鉴哥哥,”持盈看着赵誉,那目光竟似恳求,“你让我走吧,正是因为西陵山长水远,所以即便我在那儿生下了孩子,朝中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即便知道了,他们不知这孩子生父是谁,至多有也不过是骂我女德有亏、行为不检罢了,不会牵连到你,更不会牵连到英儿……”</p>
赵誉看着她,心中被滚油煎着一般,他想起那日她说的,即便他富有天下,也护不住她。</p>
他还说她狠心,可她却在这无数条路里面,选了一条她自己最艰难的,只为不牵连到他和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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