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那女子就那么背对着他躺着,纹丝不动,他甚至听到她低低的呼吸声,赵誉不禁想,难道这小宫女是等得太久,直接睡过去了?</p>
他眉头皱起,想了想最终还是靠过身去,伸手揽上了那女子的肩。</p>
小宫女并没有睡着,因为就在他的手一触到她时,他明显感觉手下的肌肤瑟缩了一下,有些楚楚可怜。</p>
赵誉横下心,手上一施力,就将人整个都揽了过来。</p>
他是徒手能挽几石弓的人,那宫女身子纤弱得很,被他单手一揽,就撞进了他的怀里。</p>
那么纤细的身量,在他怀里忍不住微微发着颤,赵誉本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这会儿也觉得生了些怜意出来。</p>
他哑着嗓子,低低开口道,“别怕……”</p>
那女子没有吭声,甚至那一整晚,她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至多是在中途疼得受不住时,小声嘤咛了那么一两声。</p>
那声音孱弱,像只掉进了陷阱里的小鹿一样,甚至带了一点哭音,却强忍着,不敢泄露出来。</p>
哪怕等一切结束都已经是深夜了,赵誉还是起了身。</p>
屋内点的蜡烛已经烧完了,因下人不敢进来添灯,所以此时屋子里漆黑一片,虽看不见,可赵誉知道,那宫女也醒着,只是又缩到最里边去了。</p>
他开始穿身上的单衣,屋子里除了这点声响便再无其他,静极了,有些月光透过窗户纸照了进来,平添了些冷意。</p>
赵誉觉得方才自己是有些鲁莽了,他在这方面的确毫无经验,又是个在军营中混过来的粗人,力气大,那小宫女遭了些罪,身上大约不大好受。</p>
他从衣架子上拿下了外袍,等一切穿齐整了,又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想着要不要说几句安抚的话,可满脑子空得很,不知道说什么。</p>
又转念一想,不过是个宫女,寻常那些世家的公子,还有可能会收这种女子为通房,可他不会,这宫女日后与他不会再有什么瓜葛。</p>
就算他没有这么无情,官家也不会允许,赵誉知道官家为何要给他安排这一出,就是想着他与那孙家小姐定了亲,怕他在军营里待惯了,不懂得疼惜妻子,所以安排了个宫女来。</p>
他往后既然会有正妻,便不会让这女子留着,给他日后的妻子添不快。</p>
赵誉从房内出来时,走到廊下,才看到红缨还带着几个下人守在院门处。</p>
他便更有些不自在,好在红缨上前来道,“团练过两日就要回越州去了,回院了好好歇息吧,这里老奴来打理。”</p>
他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凑近了低声对红缨道,“姑姑,你……让人给她瞧瞧,”他迟疑了一下,声音更低了,“别伤着了……”</p>
红缨点了点头,低声答,“老奴省得的,这些事都会打点好,不过是个小宫人,不值得您放在心上,您去歇着吧。”</p>
等看着赵誉出了院子,红缨这才走到那屋子内,她让下人们都退下了,连院子里也不留一个。</p>
进了屋先将灯烛点上了,等她走到那床帐边,低低唤了声,“姑娘……”</p>
里头听到是她的声音,这才应了声,红缨去掀帐子,见那女子已将衣衫穿好了,正在盘襟前的扣子,那手抖得不成样子了,脸上还留着泪痕,可神色却已是平静无常,像是什么都被发生过一样。</p>
红缨忽然想起从前在旧都,眼前这女子还是个小姑娘,长在玉树琼枝堆成的宫殿里,千人奉迎万人仰望,娇滴滴得跟什么似的,何曾想到会有如今的光景。</p>
可她也没料到,从前那个姑娘,如今却会变成如此坚韧的性子。</p>
红缨扶着那女子起身,却听到她低吟一声,腿上仿佛使不上力,红缨忙伸手将她双臂驾着,借力之下,她才站定。</p>
屋外传来压低的声音,“姑姑,软轿备好了。”</p>
红缨答了一声,“知道了。”</p>
她取过那衣架子上放着的一顶幂篱,帮着那女子戴在头上,轻纱垂下,遮住了她的身量和容貌,红缨这才扶着她,朝屋外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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