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阿英还看到一个刚刚从潭神洞归来的女人。</p>

她衣着鲜亮，手上还戴了个银镯子。</p>

小镇上的人看到她时，都好奇地围了过去。</p>

有熟悉的人问她：“潭神洞里到底有什么？潭神是怎么赐下钱财的？”。</p>

那女人低着头，什么也不说。</p>

阿英回家把看到的事说给她男人听时，男人的脸色却是不太好。</p>

阿英没注意到丈夫黑沉的脸，还在继续说：</p>

“我是外村嫁过来的，不认识那个女人。但听人说，她从前黑瘦黑瘦的，去了一趟潭神洞，人都变丰腴了，皮肤也白了。那潭神洞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还能滋养女人？”</p>

男人听到最后一句，突然就暴怒了起来。</p>

他不由分说把阿英按在床上，折腾了整整一宿。连孩子哭了都不管不顾。</p>

第二天，阿英却突然听说昨天从潭神洞回来的女人上吊了。</p>

阿英惊得洗衣盆跌落在地，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p>

她为什么要寻死？</p>

她不是变得丰腴，还有了首饰了吗？日子应该好过了呀！</p>

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寻死呢?</p>

潭神洞的几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p>

还有，为什么那些从潭神洞回来的女人，对洞里的一切闭口不谈。</p>

实在问急了，才会说一句：“除非日子过不下去了，否则千万不要进洞！”</p>

半年后，阿英身上来了月事。</p>

婆婆凉凉的说：“身上来红，奶水就没有营养了，也该断奶了。”</p>

阿英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p>

看着身边一双儿女对着自己咯咯甜笑着，她温柔地许下承诺：“娘一定能养活你们，一定！”</p>

几天之后，她的乳汁回干净了，婆婆也开始着手为她进潭神洞做准备。</p>

临去的前一晚，婆婆特意来找她：“我来给你说说伺候潭神的规矩。”</p>

关于潭神的事，阿英之前就问过婆婆好几次。</p>

婆婆显然都知道——她甚至怀疑婆婆也进去过。可每次婆婆都不愿意多说。</p>

而今晚，当婆婆细细的说明一切的时候，阿英先是惊讶得瞪大了眼睛。</p>

接着她又拼命地摇头：“不行不行，我怎么能，怎么能……”</p>

婆婆瞪着她：“你不想养活你的娃了吗？”</p>

孩子是母亲十月怀胎落下的肉，也是一切的羁绊，让她不得不妥协一切。</p>

第二天晚上。</p>

婆婆给她拿来了一身新衣，嘱咐她：“快些换上，再把脸擦洗干净。”</p>

阿英一声不吭地换了衣服、洗了脸，又给儿子和女儿先后喂了米汤。</p>

见两个孩子安静地睡去，她低着头在她们的脸颊上亲了又亲。</p>

看到一声不吭的丈夫，她有些怨，有些恨，可更多的却是无奈。</p>

她嘱咐丈夫：“我走之后，你要仔细照顾好孩子。他们还小，千万疏忽不得。地里的活儿要勤快点儿干，多攒点儿粮食。”</p>

丈夫依旧一声不吭。</p>

阿英在婆婆的催促下啊，最后又看眼孩子，然后一咬牙，转身步入夜色里。</p>

那一晚的天是真的黑呀！</p>

没有月亮，没有星光。</p>

脚下那条坎坷而漆黑的山路，漫长得好像一辈子都走不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