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还有很多复杂且不得不考虑的事，比如说风轻尘的身份，又比如说她背负的一切。</p>

若是她选择了儿女情长，她就是别人的妻子，自古忠义不能两全，如果她做一个好妻子，就意味着她得放下迎来盛世的宏愿。</p>

若是她依旧为自己心中的抱负去奋斗，风轻尘势必要为她放弃许多，甚至是西楚摄政王之位，这对风轻尘来说，岂会公平？</p>

人有所得，就注定有所失。</p>

该是她自己背负的，她就要自己背负。</p>

让风轻尘为她的理想牺牲，何尝不是一种自私？</p>

她不能因为风轻尘一往情深，便叫风轻尘放弃一切。</p>

白琇莹叹了口气：“怎么不担心呢？长姐在这方面，太迟钝了。”</p>

白明微打了个哈欠：“最近事情有点多，有些疲乏，六妹，我们早些睡吧，明日还要启程回羌城。”</p>

白琇莹问：“我也要回去吗？那抚恤的事情……”</p>

白明微道：“交给周毅他们去办，三日后是除夕夜，也是传义的生辰，我们得回去。”</p>

白琇莹知晓长姐不愿意再谈风军师的事，于是便也不再多言，免得惹长姐心烦。</p>

她拉起长姐的手：“长姐，黄大夫说睡前好好梳头，能起到安眠的作用，长姐事儿多，不怎么能安睡，让六妹替你好好梳头，今夜一定能睡个好觉。”</p>

白明微没有拒绝，她顺势坐到桌前。</p>

白琇莹拿来梳子，解开白明微束发的绦带放到一旁。</p>

三千青丝如一匹华美的锦缎倾泄下来，披散于背上。</p>

白琇莹忍不住赞叹：“长姐的头发真好看，便是我用完这天下的桂花头油，也长不了长姐这一头青丝。”</p>

说着，白琇莹轻轻梳了起来。</p>

发丝自檀木梳子中缓缓流过，那绦带紧束出来的痕迹渐渐被抚平。</p>

白明微任由白琇莹为她细细梳发，可忽然，白琇莹的动作停了下来。</p>

她问：“怎么了？”</p>

身后传来白琇莹粗重的呼吸声，接着是她略带喑哑的嗓音：“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根白发。”</p>

不止一根，有好几根呢。</p>

比上一次看到的还多。</p>

零零散散地藏在乌发中。</p>

若不是殚精竭虑，怎会华发早生？</p>

白琇莹的心，仿佛被这一根根极细的发丝来回牵动，疼痛阵阵，叫她无法呼吸。</p>

她哽咽，猛地从身后抱住白明微的颈项：“长姐，六妹已经长大了，能为你分担，你不要什么事都压在自己身上。”</p>

白明微心头一暖，拍拍白琇莹的手臂：“傻妹妹，这不是因为烦恼而来的白发，只是行军打仗的时候，常常日夜颠倒，睡不好长的。”</p>

白琇莹声音依旧沙哑：“不管怎么生的，我就是心疼。”</p>

白明微笑道：“心疼你就为长姐好好梳一梳，多梳发对头发好，兴许你梳过之后，就不会再生白发了。”</p>

白琇莹哽咽点头：“好，就让我为长姐好好梳一梳。”</p>

烛光浅浅映照，姐妹俩眼底都溢满亲情所带来的暖意。</p>

灯灭。</p>

一夜安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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