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老二能不能在朝宁八岁生辰前赶回来。”</p>

“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也不知灿灿受不受得住。”</p>

许清苑日日在门口守候，等着陆政越带军回京。</p>

“夫人，周姑娘来了，似乎红着眼睛来的。”烟雨低声来禀报。</p>

周姑娘便是容澈的表妹，周舒窈。</p>

年过二十不愿婚配，家中爹娘早已急的闹过好几回。据说当年府中还动过将她许给容澈的心思。</p>

不过周舒窈和容澈相看两生厌，两人纷纷拒绝才作罢。</p>

“怎么回事？可有听说什么？”许清苑放下手中事务，匆匆前去。</p>

“还能为什么？估摸还是婚事吧。”</p>

大公子不愿婚配，已经成了夫人心病。周姑娘是女子，女子在这世道本就艰难，闲言碎语只怕难听极了。</p>

许清苑叹了口气，进门时，摆手让丫鬟奴仆退下。</p>

周舒窈见她进门，急忙擦泪说起正事：“夫人，第一批女学的弟子已经三年，她们准备明年下场试一试。”</p>

许清苑眼眸一亮：“当真？夫子怎么说，有几分把握？”</p>

许清苑家中有儿有女，女学终究有心无力。</p>

这些年大部分都是周舒窈在忙，女学中都尊称她为周院长。</p>

“圣人说，尽可一试。”</p>

“玉珠虽入学三年，但天资和勤奋远超旁人。圣人对她诸多称赞，还是圣人亲自开口，她可下场一试。”</p>

“她啊，心中也有压力。”</p>

“整日惦记着公主与朝臣的五年之约，这些年已是尽了全力。”她明白，自己身上何止是公主的赌约。</p>

更是千万女子的未来。</p>

朝臣退的一小步，将是她们前进的一大步。</p>

她势必要站稳那一步。</p>

许清苑也明白：“你且告诉她，不必想太多，她若想试试便去试，不愿，谁也不能逼她。”</p>

“反倒是你，又与家中闹矛盾了？”</p>

周舒窈微垂着头，紧紧拧着手帕。</p>

“表嫂，你说，女子不出嫁真的是罪大恶极之事吗？真的会让家族蒙羞吗？”</p>

“即便，我如今走出去，众人都尊称一声周院长。也抵不过我不愿出嫁吗？”她眼中含泪，心中迷茫又委屈。</p>

家中老太太怒斥：你为女学付出这么多有什么用呢？她们又不是你的孩子。</p>

周院长再威风有什么用？不嫁人的女子将是家族耻辱。</p>

许清苑静静的听她哭诉，并未打断她。</p>

直到她将心中苦闷发泄出来，许清苑才抽出手绢替她拭泪。</p>

“周院长，这是世人尊敬的你。”</p>

“周夫人，周氏，都只是你依靠男人的称呼。”</p>

许清苑什么也没劝，她需要的从来不是劝慰。是支持，只说了这两句，便让丫鬟摆膳，留周舒窈用饭。</p>

许清苑这辈子已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p>

相公，儿子，女儿随便挑出一个，都是响当当的名头。</p>

全北昭谁不羡慕她呢？</p>

但，她的荣耀，都不是来自本身。来自相公，来自儿子，来自女儿。</p>

她不是个贪心的人，知道自己安于现状，没有太大的抱负，所以她满足。</p>

但周舒窈不是。</p>

她自小就有不输于男儿的心态，从前世道艰难，她苦苦压制自己的心思，让自己尽量像个贤良淑德的世家女子。</p>

但偶尔流露出的异样，依旧惊世骇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