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茶赶紧过来指导，丹娘对请安是个门外汉，在小丫鬟的帮助下勉勉强强过关，终于能坐下来吃饭了。</p>

眼前是一张八角玲珑桌。</p>

桌子上摆着芙蓉面，金丝枣，白糖糕，另还有一份熬得浓油醇厚的鸡汤，香气扑鼻。那一份胭脂糟鹅成了绝对的主角，被其他四碟点心围在当中，烛火这么一照，很有点美颜的效果。</p>

丹娘肚子饿了，咕咕直叫。</p>

饿过头了，导致这声音格外明显，一桌子人都听见了。</p>

这时，坐在赵氏旁边一个清秀如兰的女孩掩口轻笑：“七妹妹，你也太不知礼数了，得亏是在咱们家里，这要是在外头，岂不让人笑话？”</p>

丹娘呆呆地看着她。</p>

几秒后，脑子里混沌的记忆终于有了反应。</p>

噢，这位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杳娘。</p>

赵氏所出，整个府里的第一个孩子，嫡女的身份让她一直都心高气傲。</p>

要不是丞相府遭遇那场波折，她现在必定是圣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贵女，也不会被拖到十八岁还未定亲。</p>

哪像现在……</p>

全家上下去圣京的盘缠才算勉强凑够，还要把这个小傻子嫁了，拿到她从沈家得来的彩礼，一共五百两银子，才能给一家老小添置。</p>

丹娘被刁难了。</p>

但她不以为意。</p>

开什么玩笑，经历过末世腥风血雨的厮杀，内宅这点小把戏她根本不放在眼里。丹娘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肚子饿了自己叫，我又控制不住。”</p>

杳娘瞪大弯弯的杏眼，有些回不过神来。</p>

丹娘看向老太太，学着刚才杳娘撒娇的称呼说：“老祖宗，咱们现在能吃饭了吗？丹娘好饿。”</p>

老太太差点没被一口茶水给呛着。</p>

一桌子人也都跟见了鬼似的看着丹娘。</p>

赵氏沉下脸来，刚要开口训斥，身后的蒋妈妈急忙给老太太上了一壶黑豆杂粮甜米露，直接把赵氏的话挡了回去。</p>

老太太尝了一口甜米露：“不错，都吃吧。”</p>

她又多看了最右边的位置一眼：“丹娘也吃。”</p>

“谢谢老祖宗。”</p>

论吃饭，没人比丹娘更在行了，在末世里唯一的目标就是活下去，活下去就要吃。老太太一说开动，她就没客气过。</p>

不过好在她总算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收敛不少。</p>

即便这样，她吃饭的模样还是被赵氏和杳娘嫌弃不已，母女俩都是一样的表情，恨不得把这个傻子找个坑埋了。</p>

杳娘则担心的更深层一些。</p>

她想的是：如此不堪，等去了沈家万一被人退亲怎么办？</p>

她可是想吉山堂的那套宝石头面很久了，就等着小傻子嫁去沈家换来的彩礼钱付账呢。</p>

吃完一整碗芙蓉面，又吞了两块白糖糕，最后一点胭脂糟鹅也没放过，丹娘吃饱了，还拿了一颗金丝枣含在嘴里，美滋滋。</p>

赵氏和杳娘却吃不下去，看着一脸贪吃傻样的丹娘，她们很倒胃口。</p>

一顿晚饭潦草结束，母女俩一走了之，清茶也不知去哪儿了，丹娘不敢轻举妄动，继续傻乎乎地坐着。</p>

老太太规矩严，吃完饭就不愿再坐着。</p>

漱口，净手，洗面，又换了一件更厚的袄子，等她做完这些外头堂屋里已经被婆子丫鬟们收拾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个小傻子。</p>

烛火惶惶，照亮了小傻子瘦瘦的小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