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僵持之时，谢敏怀自圆桌前站了起来，甩开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p>

“我入长安便是存着必死之志，他于我而言，重逾性命！不过是腹中还未成型的胎儿，便是我的性命，我亦舍得！”</p>

陆长盛胸膛的怒气汹涌而起，双目深浓如渊逼近她。</p>

“便是谢家，你也舍得？”</p>

谢敏怀轻笑，那笑中的淡然无畏溢于眉眼之间。</p>

“谢家不过十数人，我谢敏怀也不过是天下苍生中一粒微尘。不仅是我，我谢氏满门都存了必死之志，救他，便是救社稷；救他，便是救苍生；救他，更是救天下！”</p>

陆长盛双目森然，怒气汹涌。</p>

“你拼命守护的谢家，便这样送给周元谦铺路？”</p>

“你错了，不是给周元谦铺路，而是正义铺路，给天下苍生铺路，给能结束这个乱世的所有良善之辈铺路！”</p>

谢敏怀说完，看着陆长盛额角的青筋隐隐，此时也才明白，当不再畏惧死亡的时候，便真的可以无所畏惧了。</p>

谢敏怀此时看着陆长盛，便是这样的感受。</p>

谢敏怀便这样微微昂首看着他，看着他双目因怒气而染红，紧紧的盯着自己。</p>

许久许久，陆长盛眼中猩红褪去，伸手抓过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前，目光沉邃。</p>

“你知我不会对你如何，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踩踏我的底线，我本不愿迫你，是你逼我的！”</p>

谢敏怀手腕被握的生疼，却依旧目含讥笑：</p>

“你不愿逼我？你做的强迫的事儿还少吗？以党项兵临城下，借太后之手逼我随你离开为一桩，以谢家全族的安危逼我回长安为又一桩，还有当初陆元昌瘫痪后被医治好，无论如何都不肯和离，牵制我留在陆家，这也是你的手笔吧？陆元昌大疫之时在龙渠投毒，使得昱儿高烧不止，险些丧命，不过是为了挑起我对周元谦的猜忌和不满，你敢说这不是你的手笔？”</p>

谢敏怀讥笑更甚。</p>

“或者，你从不觉得这是逼迫，是你的本能，你不知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我的痛苦和挣扎。或许你知道，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如你所愿，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结果。你冷漠寡情，没有常人悲悯共情之心。如今却来与我说，不愿逼迫我，陆长盛，可不可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