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觉得她会留下来么？”</p>
明亮的走廊，奥莉希亚正送图灵离开。</p>
“她为什么要留下来。”</p>
“啊？”</p>
小天才一愣。</p>
“您说那些话，还有那些资料，不是为了考验她的忠诚么？”</p>
“为什么我要考验她的忠诚？”</p>
“额……”奥莉希亚脑子停转了。</p>
“一个处刑人，她就算不是恨我入骨，也对我没什么好印象，更谈不上忠诚。我留她在这里做什么？”</p>
“原来……您真的要放她走啊？”奥莉希亚惊道，“可是……这么好的实验体，不就浪费了么？而且何必浪费资源为她安排后路呢……治好了扔出去不就行了吗？”</p>
图灵顿时脑仁一抽，停下脚步看向疑惑不解的奥莉希亚。</p>
他不得不承认，小天才虽然还很稚嫩，单纯。但有些时候，那些单纯至极的字眼反而让人感觉到独属于科研天才的冰冷无情。</p>
“你想多了。”</p>
“我没打算把她留下来，巫子菲对现在的世界树来说是无用的。但没有她我没办法在五分钟内打下沙丘防线，也没办法得到飞梭等珍贵的战略情报，攻下黄龙要塞，她占了很大一部分功劳。”</p>
“所以，这是她应得的选择。”</p>
听过图灵的解释后，奥莉希亚这才点了点头：</p>
“噢……我还以为这些‘东西’用完后就要扔掉了……”</p>
“我是那种魔鬼么？”图灵哭笑不得，“送到这儿就行了，有虫洞在，不必过度追求这点仪式感。”</p>
“好的。再见先生！”</p>
似乎是和图灵的交谈让奥莉希亚想到了些什么，也没有矫情，兴致勃勃地就跑回实验室去了。</p>
图灵则唤出硅基态虫洞将自己吞没。</p>
这是巫子菲应得的么？</p>
当然，只是并非完全是他给奥莉希亚的说辞那般。</p>
在巫子菲请求子体杀死她的时候，冰冷的幻肢将对方空洞无光的双眼完全呈现在图灵眼前。</p>
所以他治好了她，并愿意给她安排一条新的出路，新的生活，还有新的人生。</p>
对巫子菲来说，这会成为苦难之后的新生，彻底逃脱被人利用到死的结局，逃脱这个被战争和家族波及的悲剧角色。而对图灵来说，是印证自己的人性，是回报给她的一部分。</p>
如果没有图灵给巫寰宇的选择，巫子菲对巫氏重工也就不会那般绝望。但继续和巫氏重工一路走到黑，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再一次被家族当作应对铁幕清算的一枚棋子。</p>
凡事都有两面性，现在的结果对巫子菲来说是最好的。</p>
“当然，也是一点作为人应有的歉意。”</p>
图灵的身影出现在了世界树地下牢房中，无数了走廊两边奋力拍打着根须牢笼的囚犯向前走去。</p>
这里是常规牢房，和关押蝇女和阿玛迪的牢房相比更加通常化，主要用来关押这段时间在蒙拓城里抓到的间谍，还有一些具有价值的入侵者，或者是战俘。</p>
当然，也都是由世界树根须构筑的。</p>
图灵来到一件牢房前停下，在囚犯希冀的目光中挥手撤走整个牢笼，并用世界树根须将自己和他封锁在合适的立方体空间中：</p>
“库布里克·伍德曼。”</p>
“你是谁？！世界树的高层吗？！”</p>
库布里克一阵左顾右盼，对世界树根须的构筑显得十分惊讶，同时坐倒在地的身姿朝着里面一步步缩去：</p>
“你想要干什么？我们对邦加战争和世界树一点想法都没有！我只是路过蒙拓城而已！！雷伊尔解放阵线的革命志士会一定会向你讨个说法！”</p>
“路过？”图灵歪了歪头，“路过的意思是指和罪策局的人一起为这些可怜的邦加人制造动乱？”</p>
“喂！你可不要乱说！我们伟大的革命军绝不会对当地人民造成哪怕一丁点的迫害！明明是推翻你们这帮可恶的恐怖份子……”</p>
“推翻？”这个用词让图灵笑了，“所以你是承认了。你们连雷伊尔都搞不定，也想对我们动手？”</p>
这个脑子看上去不太灵活的间谍顿时一愣，支支吾吾地挥舞着双手，一边试图继续为自己的“伟大革命”而辩解。</p>
库布里克·伍德曼。在蝇女和阿玛迪制造的蒙拓城动乱中被晋升者直接敲晕了抓紧来的“革命志士”。正是来自【雷伊尔解放阵线】这个组织。</p>
像这种意图颠覆所属国政权的人，和世界树这构装者组织一样，对外都是以恐怖分子论处。图灵不知道他在骄傲什么，但要使人加入自己的势力，还是反政权势力，其首领必定有一套“驯化”方式，他一口一个“伟大革命”倒也正常。</p>
只是这种水平的间谍，哪怕是对于常规的构装者组织来说也有些过于不及格了。</p>
而且这家伙还在叫嚣：</p>
“雷伊尔解放阵线是被国际承认的大型组织！我要求世界树应该以战时政策对待战俘！我要见你们的首领！我要见千面！我哥哥是解放阵线的大人物，我能开出你们难以拒绝的价码，只要让我见千面！”</p>
“哦？”这倒是让图灵感到意外，顿时向前一步：</p>
“我就是千面。不如你说说，你能开出什么样的价码？”</p>
这人顿时一个人激灵，看着图灵面甲中心的红点当场就懵了：</p>
“你……你说什么？你可不要乱说话……在你们……你们这种组织应该也是等级森严……”</p>
啪！</p>
飞驰的世界树根须当场将他捆成了粽子吸在墙上，图灵缓缓逼近：</p>
“我就是千面。你的组织能给我开出什么样的价码，来交换你这个……所谓雷伊尔解放阵线高干的弟弟？”</p>
库布里克顿时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地说道：</p>
“我……我们……等我们颠覆了现在的雷伊尔政权……就……就承认世界树是一个正式的国际组织！”</p>
噗……</p>
图灵笑的直不起腰。</p>
“有……有这么好笑么？像你们这样的恐怖组织，不就需要国际来承认你们的诉求和地……”</p>
咔咔咔——！</p>
蔓延而出的幻肢当场将他从墙壁上扯了下来，颤抖的面庞映满了感官目镜的红光：</p>
“事实上……外面就有一个自称雷伊尔解放阵线首领的人想要和我谈谈，你说，他会不会是来把你赎回去的？”</p>
随后便将其重重地甩在了地上，空气中回荡着图灵电燥感分明的嗓音：</p>
“给你三分钟时间，我要你组织里的所有情报。”</p>
库布里克咳着嗽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口……口……口述？”</p>
“现在已经过了十秒了。”</p>
……</p>
……</p>
“请问千面先生还没来么？”</p>
面色难看的副官勉强打着交际笑容询问蝰蛇。</p>
后者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p>
“世界树让你等着，你就得等着。无论等多久。”</p>
对方青筋一跳，手腕难以抑制地颤抖了起来：</p>
“你……”</p>
“当然，你也可以回去。”</p>
“将军，我们……”</p>
“回来，沃列。”</p>
身着绿色军服的中年人将愤愤不平的副官叫回了身边。</p>
这里是世界树在地表修建的中央市政厅，在那一晚的混乱后重新修缮，此刻已经彻底完工。雷伊尔解放阵线的人坐在会议桌旁，除了中央的军服男人外，另外两人都显得焦躁难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