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p>

下午三点。</p>

燕绥召集所有工人在厂房后方集合。</p>

行动前, 她用对讲机提示傅征, 注意掩护厂房右后方的小门。所有工人将从这个侧门，先到厂房后方的空地集合。</p>

核对人数的任务，燕绥交给了荀莉。她带司机，横穿过厂房空地, 去取车。</p>

——</p>

胡桥换阵后成功击毁了对方的火箭筒, 在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无法使用的情况下，一把狙和一杆□□的火力压制即使对方有三辆车，众多人数, 也一时落了下风。</p>

厂房间隔数十米的距离, 燕绥头也没回，任枪声近至耳边, 脚下半息不停, 领着司机安全进入厂内。</p>

傅征来时开的越野是手动档，燕绥上车打火后, 双手紧握着方向盘, 一时不知道要如何操控。</p>

她急得猛地一捶方向盘, 揿下车窗, 探出半个身子大吼：“老方, 手动档的车怎么开？”</p>

“点火。”</p>

“点了。”</p>

“踩离合。”</p>

燕绥低头, 把脚心踏上离合, 右脚踩住刹车，挂一档，半抬离合让车辆前行。</p>

起步车速慢, 她也不急。握着方向盘，一档一档往上加速，档位挂至数字四后，她一脚刹车猛得踩停车轮，扬手一挥：“跟我走。”</p>

她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傅征，我开车从厂房出来了。”</p>

同一时间，傅征指挥胡桥：“胡桥，牵制对方机枪手，我掩护燕绥撤离。”</p>

“明白。”胡桥压低脑袋躲过对方的子弹，子弹射入砖石的声音噗嗤入耳，他偏了偏头，重新掌控□□时，嘀咕了句：“我们中国建筑的质量就是好啊，子弹也打不烂。”</p>

——</p>

燕绥在厂房门口蓄势以待，直到对讲机里传出傅征那声低喝：“走。”</p>

她脚下油门一踩，打头冲出厂房，只一手扶着方向盘，右手始终握在挡把上，一档，二档，三档，稳稳当当得一路加至五档。</p>

越野车马力足，她油门踩得凶，短短数秒，车身如离弦之箭飞快从毫无遮掩的空地上直扑厂房后方的隐蔽处。</p>

不等车停稳，燕绥熄火，开了车窗跳下车，指挥海路撤离的工人先上车。</p>

燕绥则直奔厂房后方的围墙。</p>

她目测了一眼墙高，又掂量了下□□，忽得起念：“傅征，你那辆越野，质量好不好？”</p>

傅征险些被子弹打中，呼吸声一沉，端着枪靠向墙边的木箱。</p>

闻言，正欲回答，只听厂房后方一声爆炸声响起。</p>

他手劲一松，抱起枪开始换阵地。</p>

他刚动，胡桥的声音同时响起：“队长，他们大概猜到我们想从厂房后方撤离，分了四人，一左一右包抄过去了。”</p>

傅征心中一动，问：“剩下的那三个，交给你解决？”</p>

胡桥的枪口瞄准副驾，痞笑道：“再来三十个都没问题。”</p>

“我现在去厂房后方。”</p>

□□子弹告罄，后备无法补足，傅征换上□□，快速穿过空旷的厂房，跳出窗口。</p>

——</p>

燕绥正指挥工人放下承重板。</p>

□□炸出的通道太窄，她抡起仍在副驾上的钢管用力地掀翻砖石土墙。</p>

她的力量有限，钢管被这几下灌抡抡得变了形，也没能把土墙推出一条平整的路来。她狠狠磨了磨牙，目光落到停在不远处的越野上。三两下爬上车，启动，加速，猛地撞向那半截土墙。</p>

砰一声撞击声，目睹这一幕的所有工人发出一声惊呼。</p>

燕绥大脑一片眩晕，险险在轮胎滚入壕沟前，踩了刹车。</p>

傅征看得心一提，余光透过铁丝瞥见厂房左侧有人影浮动，大吼：“倒车！倒车！”</p>

几乎是同一时间，子弹射穿驾驶座的车窗，玻璃碎裂的声音应声而来。燕绥下意识躲避，眼前的空气似被什么撕裂一般，透着股灼烧的稀薄。</p>

随即，连带着副驾的车窗也被击穿，玻璃如碎裂的冰面，四分五裂。</p>

燕绥终于意识到有人在向她开枪，心尖绷到极点，似一张拉满的弓，浑身鼓动着蓄势待发的狠劲。</p>

她死死咬住下唇，扭头看向站在厂房尽头，正在换弹夹的暴徒。</p>

他的枪口对准她，露出的那双眼睛即使隔得老远也透着股誓不罢休的狠厉。</p>

对讲机里，傅征的声音忽然清晰：“后退。”</p>

燕绥侧目，余光里看见一个身影，快速突进至墙角。</p>

她立刻右手挂挡，脚下油门轰踩，被提到极致的引擎声大震，车轮磨着沙土扬起阵阵黄沙，飞速后退。</p>

下一秒，傅征徒手攀越围墙，稳稳站在墙头后，枪口一抬，扳机下扣，子弹出膛。有火光从他枪口迸出，卷着利比亚漫天的黄沙，直直没入暴徒的眉心。</p>

——</p>

“吱”一声急刹。</p>

车轮和沙土碾磨，发出粗嘎的摩擦声。</p>

厂房空地上一静，就像是被谁按了停止键一般。</p>

燕绥耳膜里鼓动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声——</p>

也许只是短暂的几秒，也许又过了漫长的一分钟，她才终于从死亡的阴影里回过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