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p>
风把桅杆和绳索吹得猎猎作响。</p>
燕绥和他对视了一会, 靠近：“现在不说我们不合适了？”</p>
傅征选择性失忆：“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合适？”</p>
燕绥嗤笑了声，用食指戳了戳他心口, 抬眸：“我告诉你这些，不是示弱，也不是博取同情。那些的确是我的过去，没什么不好承认的。”</p>
“傅征。”她一顿, 一下下戳他心口的手指改为拎住他的衣领：“以前是我选择不了。但以后, 路怎么走, 走去哪, 做什么，我自己能做主, 也很清醒。”</p>
就是太清醒, 很多时候甚至会给人一种刻薄的假相。</p>
“我知道。”傅征垂眸看了眼她揪住自己领口的手，想起那晚在董记分开后，他送迟宴回大院。</p>
回家时父亲还没睡, 眼神扫过他略显凌乱的领口本欲训斥他仪容不整，不知想起什么, 吊着眼尾觑他，笑着问：“交女朋友了？”</p>
他神情自若地答：“小野猫抓的。”</p>
现在他发现，这只野猫是真的喜欢揪他衣领。</p>
傅征还打算说些什么，唇翳合着，还没碰出字来，燕绥的手机铃声响起。</p>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她没接, 甚至没拿出手机看来电显示。</p>
她不想打断他说话，今天特殊，她可以谁都不用理。</p>
燕绥有多坚持，打电话的人就有多耐心，铃声循环了数遍依旧无人接听后，很快重拨。</p>
傅征：“先接电话。”</p>
——</p>
电话是司机打来的，燕绥接起时，他似松了口气，急忙道：“燕总，您父亲说这几天就在墓园住下了，您看？”</p>
燕绥思索片刻，道：“墓园有他住的地方？”</p>
“有是有，守墓老翁住的二层小楼，可以单辟一间住一段时间，就是环境有些简陋。”</p>
“那你问问有没有什么缺的，如果没你的事了你就先下班吧。”</p>
“诶，行。”司机的电话还没挂断，又进来燕沉的，燕绥下意识看了眼傅征，接起：“喂？”</p>
“是我。”燕沉轻咳了一声，问：“第一个电话你没接，再打就是通话中，是你那有什么急事吗？”</p>
“没有。”燕绥从李捷之事推算出燕沉有嫌疑后，难免对他存了猜忌之心，语气虽不显，但放往常很是寻常的询问在今天莫名觉得讨嫌。</p>
她不作解释，只问：“出什么事了？”</p>
燕沉知道她在船厂，也知道今天是郎晴的祭日，若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不会在今天给她打电话。</p>
“是虹越那边出了点问题。”</p>
虹越有心想分利比亚海外建设项目的蛋糕，这段时间一直非常积极地在争取，相比一些还未合作过的新公司，燕绥也属意和虹越的合作，打算过几天和燕沉开个会正式确定下和虹越的战略合作。</p>
这个档口，出什么事了？</p>
“虹越的资金链可能断了，有些项目已经停止运作，股价也蹊跷地连跌几天……”</p>
虹越这几年野心不小，除了家电市场，在手机，汽车行业都分了一杯羹，近期最大的动静应该是资本收购，拿下了一家影业，试图在资本构成最复杂的行业试水。</p>
业内私下里在惊讶虹越迅速壮大的同时，也打趣过：“虹越老总一把年纪娶了年龄这个小的娇妻，重燃斗志了啊。”</p>
“也可能是虹越老板娘的枕边风吹得好，你看人家的营销。”</p>
燕绥对虹越收购影业的决策并不意外，这几年资金忽然流入，影视投资无疑是压宝赚宝的好买卖。虹越几年前就组建了专业的工作团队，在影视方向有庄晓梦把持，进军影视投资是迟早的事。</p>
唯一没想到的是，虹越会亏钱。</p>
这事可大可小，万一虹越真的资金链断了，周转不周，股盘崩盘就是迟早的事，那虹越即将面临的就是公司破产。</p>
燕绥想明白这个关键点，脸色终于变了：“我现在回公司。”</p>
挂断电话，燕绥还没来得及措辞解释一番，傅征提着她的腰把她从栏杆上抱下来：“我送你过去。”</p>
——</p>
燕绥在去公司的路上，急忙召回辛芽。</p>
又想起还停在老城的小何的车，免不了又给代驾打电话。</p>
代驾这次连脾气都没了，只怏怏说了句：“姐我是不是哪得罪你了？你这么玩我……”顿了顿，他腔调一变，差点哭出来：“我刚到家！”</p>
燕绥忍着笑，语气故意淡道：“那赶紧喝口水，可以出门了。”</p>
代驾：“……”</p>
到公司门口，燕绥匆匆忙忙解了安全带，刚推开车门，手腕被傅征握住，燕绥回望，只听他说：“我这几天都在南辰，休假。有任何事，随传随到。”</p>
燕绥一路上沸腾跳跃的心绪此刻全在他的眼神里静下来，她抿出抹笑意，笑问：“晚上过来和我一起吃饭？”</p>
她有预感，虹越的事会忙得她人仰马翻，起码明天太阳升起前，这事都完不了。</p>
傅征应了声“好”，这才松手，看她下了车，走出几步又转身看回来，给他飞了一吻。</p>
隔着车窗，不好再把她叫回来，傅征拿起随手放在储物格里的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p>
——“打发我？”</p>
傅征前脚走，辛芽后脚到，她眼睁睁看着傅征的车绝尘而去，内心悲怆。自打傅征和她的“年终奖”挂钩，她每次看见傅征都跟看见人民币一样。</p>
他和燕绥在一起，辛芽就会有年终奖还好好在她兜里的安全感。傅征一走，她就跟看见钱跑了一样……悲痛不已。</p>
讲真，这两人一天没确定恋爱关系，她就多折一天寿！</p>
辛芽步履匆匆地迈进公司，刚按下电梯上行键，就被前台叫住：“辛芽，有份快递过来的文件。”</p>
电梯刚上顶楼不久，下来还要一会功夫。辛芽小碎步跑去拿文件，边看了眼寄件人，边道谢。</p>
眼见着辛芽拿了快递就要走，前台“诶”了声，叫住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小燕总是不是有男朋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