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宵焕抬手朝身后随便指了一下，那个人立刻发出了惊呼:“哎呀！那是不是况穆？”</p>
一时间所有的人从季宵焕身边穿行而过。</p>
巷子狭长逼仄，还时不时泛着雨天过后泥土的潮气。</p>
季宵焕走到巷子的前方，顿住了脚步。</p>
他从衣兜里掏了掏，拿出了烟盒。</p>
季宵焕的手太凉了，指尖变得迟缓，连从烟盒里一支烟都显得十分困难，他干脆倒了倒烟盒，将盒子里的烟倒在自己的掌心，拿出一根烟点燃，夹在指尖。</p>
过了一会几名校医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季宵焕向旁边挪了挪位置，背对着况穆的方向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烟。</p>
冷风越吹越烈，季宵焕望着手上烟头的火星，不可抑制的想起了那年大年夜。</p>
他总是很避讳去想起那件事，可是每一次的回想反而会让他越加的清醒冷静。</p>
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季明义的抑郁症已经十分严重了，他沉默寡言，吃不下东西，每天都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瘦的只有皮包骨。</p>
季宵焕的大伯季豪军给他找了一个心理医生，几个星期的治疗下来，情况真的开始好转了，他渐渐开始笑了。</p>
大年三十那天，林桂烨将季家上下十几口子人都召集到了祖屋，大家坐在大圆桌前吃年夜饭有说有笑，季明义面带微笑的坐在一旁，时不时也能接上两句，林桂烨喝了点酒，开心的不停的抹眼泪。</p>
她握着季明义的手说:“明义，今年过完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年，我们季家一定会越来越好，一定会越来越好，一定会.......一定会越来越好，所以你要好起来........”</p>
三个一定会，像是只要多说几次就一定成真。</p>
季明义用骨瘦如柴的手端起酒杯，笑着点了点说:“好。”</p>
吃过晚饭，所有人都聚在花园里看烟花。</p>
五彩斑斓的烟花，伴随着一声声爆炸声在天空绽放，以至于到后来季明义从楼上一跃而下时，季宵焕分不清那一声炸裂的声音是烟花的响声，还是季明义的骨骼血肉碎裂的声音。</p>
周围全是红色，与新年的大红色一样的鲜艳。</p>
季时礼和季宵焕正在的花园心堆雪人，季明义的身体就碎在他们身边，近一点甚至能把他们俩一起砸死。</p>
当时季时礼站在季宵焕对面，手里还捧着一个小雪球，正在笑咯咯和季宵焕说，他要去厨房里拿个红萝卜，当小雪人的鼻子。</p>
然后尸体飞溅出来的血肉就喷洒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p>
季宵焕不知道自己当时变成了什么狼狈的样子，他只能看见血顺着季时礼稚嫩的双手一滴滴的往下滴，手里雪球也变成了血球。</p>
他的堂弟当时只有七岁，隔着漫天的血雾，红着眼睛望着季宵焕。</p>
手里的雪球，啪的一声碎在了地上。</p>
那年林桂烨已经十岁了，看见自己的亲生儿子死在眼前，而他的堂弟季时礼，一个七岁的孩子却被迫去面对眼前残忍血腥的一切。</p>
从那以后季时礼就不会说话了。</p>
季宵焕不是没有怨恨过季明义，他恨他明明已经开始好转了，为什么却要选择用那么决绝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给了家里每一个人希望，却又选择在本该阖家欢乐的日子，那么残忍的结束自己的生命。</p>
直到后来，他翻找到了季明义的手机，才发现季明义死前看的最后的东西是一条新闻。</p>
上面是报道了况家夫妻在大年夜一起出席商界晚宴，照片严敏慧挽着况进山的手，两个人笑的亲昵美好。</p>
.......</p>
“被冷风激着了，应该没什么事。”身后传来了校医的声音。</p>
季宵焕将手里快要烧干的烟头扔在地上，双手插进衣兜里，吸了一口冷气，大步的走了。</p>
况穆得了轻型肺炎，持续低热在家里断断续续的病了一周。</p>
不过还好严敏慧和况进山一起去了国外，孙姨每天操持况家的事情很忙，于是她对况穆的慰问从一天一次，变成了三天一次。</p>
况穆和孙姨通话的时候总是将自己伪装的很好，愣是将这件事生生的瞒了下去。</p>
在这个期间也少不了一些问候，每次手机短信响起的时候，况穆总是会立刻拿起手机看，可是等到看到短信的发件人又会失落的放下。</p>
短信大多是来自秋晴和秦米的，况穆只选择回复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不再回复。</p>
况穆烧退了之后就回学校上课。</p>
到了班级里况穆刚坐到凳子上，秦米就回过头关切的问:“况穆，你的病好了吗？”</p>
况穆今天穿的很厚，里面一件白色的毛衣，外面裹着秋季校服，看起来骨骼消薄，比一周前要瘦了很多。</p>
况穆的头发有些长了，快要耷拉到眼睛上，他垂着头苍白的小脸挂着口罩，下巴缩在衣领里，淡淡的嗯了一声，看起来周身都冒着快要结冰的寒意，比往日更难接触了。</p>
他的嗓子还是很疼，多说一句话都费劲。</p>
秦米看见况穆的状态不好，又担心的多关心了几句，看见况穆什么都不想说，便也转过头。</p>
过了一会，她又回过头，很贴心的将自己整理好的笔记拿给况穆，说:“这是上周课上的笔记，借给你抄抄。”</p>
“谢谢.......”况穆说话比平时更慢，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砂砾感，还时不时低声的咳嗽两声。</p>
小眼镜听见况穆咳嗽，皱紧了眉头，将自己的板凳搬的离况穆远了一些。</p>
到了大课间，秋晴来到了高一三班门口，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p>
毕竟秋晴在学校里也算是风云人物，加上之前传闻她和况穆的关系传的云里雾里，如今两个人好不容易凑到一起，更是有好事的人站在旁边看。</p>
只见秋晴走到窗前，叫了一声况穆，随后将手里的保温杯递给了况穆，面色涩然。</p>
况穆正在写题，停下手下的笔，仰头看着秋晴。</p>
他没有接过秋晴手里的东西，也没有说话，只是朝秋晴摇了摇头。</p>
秋晴脸上的笑僵住了，身子朝前探了一些，越过窗户将手里的东西直接放到了况穆桌子上，快速的说了两句话，未等况穆的回应就转身走了。</p>
“秋晴给况穆送什么啊......”</p>
“成是亲手做的什么汤，啧啧啧让女神亲自下厨，好本事。”</p>
“我就说他俩肯定谈了，不然秋晴不会特意跑过来......”</p>
周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过来，连秦米的回头注视着况穆，想要看看他的反应。</p>
况穆却没什么反应，他将保温杯向桌子里面推了推，继续写题。</p>
今天是周五，晚上不上晚自习，放学不到五分钟班里的人就全部窜走了，甚至连小眼镜都没有留下来学习。</p>
况穆抄秦米的笔记，还差最后几页就写完，他不想将笔记带回家，便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将余下的笔记都补完。</p>
夕阳渐沉，天空变成了火烧红。</p>
况穆的数学几何图形才画了一半，桌子就被人敲响了。</p>
他抬起头，看见小眼镜去而复返，站在他旁边，喘着粗气说:“你怎么还没走？有人在等你。”</p>
从开学以来，小眼镜没有和况穆主动搭过话，尤其还是那么长的一句话，这是第一次。</p>
况穆问:“谁？”</p>
小眼镜顿了一下，微微的别过头，不自在的躲过况穆的目光:“还能是谁？今天来找你的那个女孩，她.......她等着你还她的保温杯，让我和你说一声。”</p>
况穆皱了皱眉头:“她在哪？”</p>
“在学校后门。”</p>
说完小眼镜就快步的走了。</p>
况穆侧过头看了看旁边的保温杯，犹豫了一下，他将没有抄完的笔记放到秦米抽屉里，提着保温杯向外走。</p>
保温杯沉甸甸的，秋晴给他的东西他一口的没喝。</p>
况穆不愿再这样耗着了。</p>
他明白秋晴对他的意思，也一直想要找个机会挑明。</p>
但是碍于秋晴像是能看透他的心思一般，她将与况穆接触的尺度把控的很好，从来没有主动说过什么出格的话，况穆也找不到坦白回绝秋晴的机会。</p>
可是自从况穆病了一场，心累的厉害，他累的仿佛连每一刻的喘息都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实在是不想再应付这些事情。</p>
所以他打算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和秋晴把话挑明。</p>
洛雅高有两个校门，前门面对是正街，大部分的学生都是从前门走。</p>
后门在废旧的体育馆后面，对着一个荒废的小巷，这个门之前主要是用于人工运送学校里的垃圾，自从近几年垃圾车普及，后门就没有了用处，平时几乎没有人走这里，连保安都懒得过来巡视。</p>
况穆走到后门口，目光四处寻找秋晴的身影。</p>
旁边响起一声刺耳的口哨声。</p>
况穆回过头看见于皓站在路边，和他一起的还有五个头发染着乱七糟的男生。</p>
几个人一脸痞子样叼着烟卷，站在路边望着况穆。</p>
夜色将至，昏暗的小巷子里只有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还有叼食着垃圾的野猫，时不时发出一声声尖利猫叫，听起来十分渗人。</p>
于皓将嘴里的烟头吐到地上，冲况穆勾了勾手:“过来。”</p>
况穆皱紧了眉头，转身就往学校里走，刚没走两步就被一个绿发男人按住了肩膀。</p>
“急着走什么——”男人拍了拍况穆的肩膀，俯下身在况穆身侧轻语:“帅哥，我们有事要找你谈谈。”</p>
说着就用力的拧着况穆的肩膀，将他拽到了于皓眼前。</p>
几个人围着况穆，他们手里拿着烟，吐出来的烟味冲的况穆耐不住的想要咳嗽。</p>
“秋晴呢？”况穆冷着声音问。</p>
“秋晴？”于皓噗的一声笑了出来。</p>
他抬手蛮横的扯下了况穆的口罩，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况穆的脸:“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还想着秋晴呢——没有秋晴，只有我们哥几个在这个小巷子和你约会，开心吗？”</p>
“滚开。”况穆抬手甩开了于皓的手，目光冷厉的睨着他。</p>
于皓脸上突变，抬手扼住了况穆的脖子，瞪圆了眼睛骂道:“妈的，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我叫嚣？！”</p>
“皓哥，别在这里，万一有人出来就麻烦了.......”旁边一个黄发男生小声的提醒着。</p>
“滚你妈的！”于皓骂了一句。</p>
他虽然是嘴上凶的很，但是还是听了那人的提醒，一行人连扯带拽的带着况穆向前走。</p>
况穆身上没什么力气，所有的反抗对于那群人高马大的男人都是以卵击石，他的手伸进衣兜里，指尖用力的捏住了手机，用力到手腕发抖。</p>
他又想到了季宵焕。</p>
上次自从他知道季宵焕的手机号，就将那个号码设为了快捷号码，只要按一下手机，电话就能打过去。</p>
可是季宵焕......</p>
季宵焕不会管他的.......</p>
他害死了季宵焕的父亲，季宵焕恨都恨死他了。</p>
那天他伏到在季宵焕面前求他原谅他，心脏绞痛的几欲死去，可是季宵焕还是毫不留情的走了。</p>
况穆可悲的发现，即便季宵焕厌恶他，可是在他心里还是不可回避的依赖着季宵焕。</p>
那依赖从他小时候就已经深深的刻入了他的骨络里，随着他的血肉流淌，除非他死，否则怎么都散不去了。</p>
况穆想到这里心里酸的厉害，居然冒出一些自暴自弃的悲凉，他细长的指尖在衣兜里抖了两下，最后泄力的松开了手机。</p>
后来他索性就不挣扎了，脚步踉跄的仍由那群人将他拽到一个废弃仓库前。</p>
仓库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钢材，大门敞开，里面又黑又深，像是一个野兽张开血盆大口在迎接况穆的到来。</p>
于皓那群人威胁况穆时他都没有害怕，可是面对这个地方，成倍的恐惧从心脏蔓延开，压制的况穆动弹不得。</p>
“进去！”于皓大力的推了况穆一把。</p>
况穆身子晃了一下，脚下却固执的没有动弹。</p>
于皓不耐烦了，飞起一脚踹到况穆腰上:“老子让你滚进去！”</p>
巨大的疼痛感从腰上炸裂，况穆脚上一软，身子朝前扑去，胸口一下撞到了一排堆放的木架，上面的灰烟氤氲而起，气味呛人的厉害。</p>
况穆身子一挺，咳的撕心裂肺，胸腔的刺痛几乎将他刺穿，他捂着腰蹲在了地上怎么都直不起身子。</p>
“还真是个病秧子。”于皓来回踱步，最后蹲在况穆身前，嗤笑道:“你和我说说秋晴到底喜欢你什么？你他妈的腿还没我胳膊粗，有什么好喜欢的？”</p>
况穆咳嗽的厉害，压根没有力气回应于皓。</p>
于皓饶有兴致的看着况穆这副狼狈的样子，忽然他的目光扫到了况穆手里的保温杯上，目光骤然一沉。</p>
于皓弯腰下一把将况穆手里的保温杯夺了过来，拧开水瓶盖，一股淡淡的梨香蔓延了出来。</p>
水杯里的梨水熬得晶莹剔透，里面还加了一些蜂蜜，闻起来味甜却又很清爽，一看就是熬了很久。</p>
于皓看的脸色越来越冷，手指用力的捏着保温杯，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射而出。</p>
他瞪了况穆一会，咬牙问道:“秋晴给你炖的东西，你为什么不喝？”</p>
况穆手捂着胸口，仰头瞥了于皓一眼，从嗓子里艰难的说:“关你屁事，咳咳咳咳咳.......”</p>
于皓的眼眸一暗，弯下腰一手抬起况穆的下巴，他眼睛瞪得通红，咬着牙龇着嘴，露出一个极其怪异的笑:“行啊，不关我的事情，既然你不喝那我就让你喝，不能辜负秋晴的一番好意！”</p>
说完他的指头用力捏住况穆的双腮，迫使况穆张开嘴，况穆开始不停的挣扎，推搡着想要挣扎开于皓的手。</p>
“放手.......咳咳咳咳咳.......”</p>
“咳咳，滚开........”</p>
况穆越是挣扎，于皓就越是用力，他就像是在逗玩一只手无鸡之力的小猫，咬着牙命令身后的人压住况穆，立刻上来两个人压制住了况穆的双手。</p>
梨水从上面倾头而下，况穆猝不及防就被灌了一嘴。</p>
水被吸入肺管，他不停的呛咳，可是一旦呼吸就有更多的水灌入鼻子里，况穆被呛的满脸通红，却推拒不得。</p>
于皓几近疯癫的怒骂:“横啊！你他妈的不是横的很吗？上次季宵焕那帮人还替你出头，你觉得自己还怪牛逼的是不是？没了他们你算个屁啊！还喜欢秋晴，你配吗！你配吗！”</p>
况穆眼睛紧闭，眼泪顺着梨水往下流，他手腕推搡着于皓的肩膀，开始用力的蹬塌，用力的挣扎，几乎快要溺死在这里。</p>
旁边的黄发男生有些害怕了，他四周看了一圈，咬了咬唇走上前拽了拽于皓的衣服，犹豫的说:“皓哥，够了吧，他身子不好别闹出事了，你还在留校察看.......”</p>
“妈的！老子知道！”于皓正在兴头上，爆吼一声，一把甩开那个男生。</p>
男生踉跄了两步，一屁股摔在地上，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p>
水流一旦停止，况穆立刻爆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p>
于皓喘着粗气又骂了一句:“艹，小白脸！”</p>
况穆抬起眼帘狠狠的瞪着于皓，眼神不善，那双极为漂亮的眼尾红的就像是一朵艳丽的花。</p>
他的身子半俯在地面上，细长白皙的指尖捂在胸口处，胸口起伏喘息不止，发丝湿漉漉的耷拉在额角，水珠顺着他的下巴一滴滴滑落。</p>
在那么狼狈的时候，他却依旧漂亮的不像话。</p>
于皓看见况穆这个样子浑身一震，脑子却不由的冷静了一下。</p>
况穆身体那么差，万一弄狠了真的出事了，他也担不起，可是那么多小弟看着，他要是真的这样走了难免丢了面子。</p>
于是于皓捏紧了保温杯，将里面的剩余的梨水全部泼到了况穆的身上，温热粘腻的汤水淋湿了况穆的头发，灌入况穆的脖颈里，将况穆的上半身湿了个透彻。</p>
于皓将保温杯摔在地上，指着况穆放狠话:“以后记得别碰不该碰的人，不然下次老子就要你的命。”</p>
说完于皓朝后面的绿头发使了个眼色，转身就走了。</p>
那人明白于皓的意思，捡起况穆摔在地上的手机。</p>
况穆睫毛上沾满了水珠，隔着朦胧的水雾看见那些人浩浩荡荡走出了仓库。</p>
况穆预料到他们想要做什么，他浑身一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想要摆脱这会将他溺死的黑暗，</p>
“别.......”</p>
他怕黑，真的很怕很怕.......</p>
况穆的手用力的撑着地面，他的皮肤细嫩，粗粝的石子嵌入了他的皮肤里，隐隐的出了血，他却顾不上这些，只想要逃离这个地方。</p>
可是他现在腰疼的厉害，胸口也疼，浑身上下都疼的快要散架了，手撑着地却怎么都站不起来。</p>
仓库门被缓缓的合上，门外薄淡的光明也被隔绝在外，没一会外面就响起了上锁的声音。</p>
仓库外面，黄毛看着绿发男生，面色纠结:“风哥，真的要锁上啊.......”</p>
“这是皓哥的意思，你别和我说。”绿发男生拿出一个锁电动车的u型锁，啪的一声将大门上两个扶手锁在一起，将钥匙放到兜里。</p>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黄毛的肩膀:“放心，锁不了他多久，皓哥就是想给他一个小教训，我们在外面打球，打完就给他放出来，最多三个小时，出不了事。”</p>
仓库外面是一个荒草丛生的废弃篮球场，一个篮筐倒在草丛里，另一个篮筐歪歪扭扭的杵在地里，还算勉强能用。</p>
一个男生拿着篮球走过来，开始招呼众人打球，几个男生立刻跑了过去。</p>
黄毛站在仓库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一起去，忽而听见仓库的大门在晃动，像是有人在轻拍大门。</p>
“开门......咳咳咳咳......”</p>
“开门......”</p>
“咳咳咳咳咳咳咳........”</p>
一开始还有断断续续的人声从大门后面传来，到后来就只剩下微弱的咳嗽声了。</p>
那声音听得黄毛后背发凉，他打了一个寒颤，咬了咬牙，趁着众人不注意躲到了一颗树后面，拿出手机拨通了秋晴的电话。</p>
“喂，晴姐。”</p>
电话那边响着嘈杂的人声还有音乐声，秋晴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刘，什么事啊？”</p>
“晴姐，你现在在做什么.......”</p>
“我在和朋友一起做头发，怎么了？”</p>
“是皓哥.......”小刘的声音犹犹豫豫。</p>
秋晴一听于皓的名字，语气一下就冷，她哦了一声:“我还有事，先挂了。”</p>
“别别别！晴姐出事了！”</p>
“什么事？”</p>
小刘生怕秋晴再挂了电话，急忙将所有事都说了出来:“皓哥把况穆给找了出来，他们刚刚把他锁在了仓库里！我看况穆一直在咳嗽，害怕他出事.......”</p>
小刘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心虚的不敢继续往下说。</p>
“.......”</p>
电话那边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小刘连大气都不敢喘，小声的又叫了一声:“晴姐.......”</p>
电话里响起了秋晴阴沉的声音:“刘明，如果这次你再和于皓一起骗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p>
“不会不会！晴姐，这次是真的，我要是骗你我——”</p>
还没有等刘明说完，秋晴那边就挂了电话。</p>
—</p>
今晚是庞全的生日。</p>
庞全不喜欢闹哄，只请了季宵焕，刘汉，还有刘汉的表妹方晓晓一起来聚个会。</p>
火锅店的包间里热气缭绕，熏得方晓晓的小脸红扑扑的，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季宵焕旁边，双手捧着可乐小口喝着，时不时悄悄的偷看季宵焕一眼。</p>
刘汉喝了点酒，目光在季宵焕和方晓晓之间来回打量，忽而他抬手拍了拍季宵焕的肩膀，朝方晓晓的方向努了努嘴，大着舌头说:“我们晓晓漂亮吧。”</p>
“恩，漂亮。”季宵焕夹起一块肉，语气平淡的说。</p>
“那你不心动吗？”刘汉喝多了，说出口的话也大胆了许多。</p>
季宵焕的筷子在空顿了一下，他皱了皱眉头，挥掉了刘汉的手:“吃饭。”</p>
刘汉却不依不饶起来:“不是，焕哥，我说真的啊，我家晓晓可喜欢你了，她长得不比秋晴更漂亮吗，你到底为什么.......”</p>
“哥！”方晓晓呼噜一声站起来，脸涨的像个红柿子:“你别乱说.......”</p>
“我怎么就乱说了？”刘汉回过头满脸酒气的看着她。</p>
方晓晓揪着衣裙实在是无奈了，她跺了跺脚说:“你——哎呀！我去洗手间。”</p>
方晓晓刚一出门，刘汉的手机就响了，他嘟囔了两下接起了电话:“喂，谁啊？”</p>
“是我，秋晴，有件事要麻烦你。”秋晴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p>
“说。”</p>
秋晴深吸了一口气，将刚刚黄毛给她的事情复述了一边，末了加上了一句:“我现在在彻明广场，赶回去要一个多小时，你能不能帮我去学校那边看一眼？”</p>
刘汉一听就笑了，他肩膀夹着手机，手指又扣开一罐啤酒，满不在乎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不就是关仓库了吗？又没揍他，能出什么事，我和你说啊嗝.......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正好磨磨那小子身上的戾气，又死不了人。”</p>
“刘汉！你说什么呢！你知不知道况穆他.......”</p>
“不知道，我对他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我在外面吃饭呢，先挂了。”</p>
刘汉啪的一声干脆的挂了电话，将秋晴的话彻底隔绝在外，他端起酒杯抿了几口，想起秋晴说的事情自顾自的笑了一声。</p>
他本来就不喜欢况穆，好几次都想要教训况穆，可是碍于主人公季宵焕都没吐口，他也不能直接下手，这下于皓可算是把他不敢干的事情都干了。</p>
可真解气！</p>
庞全看了刘汉一眼，嫌弃道:“你喝多了吧，一个人傻笑什么呢？”</p>
刘汉放下酒杯，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nononono，我才没喝多，我刚刚听见了一件好消息。”</p>
“什么好消息？”庞全问。</p>
“和你无关，是焕哥的好消息。”刘汉看向了季宵焕，冲季宵焕挑了挑眉说:“焕哥，你想听吗？”</p>
作者有话要说:我尽力了，我以为我点就能写完，但是没想到这章这么难写，我一直写到了十点！</p>
下一次更新是周三的晚上十一点，会写完案的！</p>
感谢在20211121?23:11:34~20211122?21:59: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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