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九尊阁的主殿前，林羡的寝殿，仿佛再一次提醒着裴漓之，他看不到那个慵懒躺在美人榻上吹风晒太阳的人了。</p>

他无声无息出现在九尊阁，不敢大张旗鼓。</p>

但林羡这寝殿，凑近时又格外让人神伤，不靠近又让他疼得厉害。</p>

他细想自己两世，所求并不多，飞升不是，扬名不是，受人敬仰不是，他起初想和师尊在一起，如今却只想让她活过来。</p>

凭什么，她一而再再而三留下他一个人？</p>

被抛下的滋味好吗？</p>

她为什么不过来感同身受？</p>

裴漓之的状态有些不对，他自己也知道，只是就算再疯，如今也没能管他的人了。</p>

衣袍突然被扯了一下，裴漓之回头，一张圆乎乎的小脸蛋陡然放大，小少年惊喜得脑袋再次冒小红花。</p>

“大师兄！”</p>

他这一声，裴漓之回过神来，下一刻就将凤惟拦腰揣起，消失在原地。</p>

凤惟见到裴漓之的惊喜根本不掩饰，“二师兄他们都说你飞天上不回来了，你原来还能回来的吗？”</p>

小少年对飞升的概念模模糊糊，但在听闻师尊渡劫失败大师兄永远不回来这一噩耗时，还是伤心不已。</p>

裴漓之从前不喜林羡一个接着一个收徒弟，一开始无所谓，后来是嫉妒，嫉妒每个徒弟都能从她那分来注意。</p>

他伸手摸了摸凤惟的脑袋，那朵小花随风摇摆，裴漓之也没用摘的意思。</p>

凤惟絮絮叨叨地同裴漓之说起这几个月的事，控诉他的二师兄如何不近人情，居然连打他屁股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p>

“大师兄，我明明将师尊都快拼好了，她飞走了，我让二师兄去把师尊找回来，他还说我胡闹……”</p>

凤惟找大师兄告状，他这种话若是其他人听见了，当作胡话听了便过去了，但裴漓之不是那种还留有理智的人。</p>

“你说什么，什么拼好了？”</p>

凤惟眨了一下漂亮的墨绿色眼睛，无辜道：“师尊的灵魂呀。”</p>

“啪”的一生，裴漓之手上不知道捏了什么，碎了。</p>

“凤惟，给我说清楚。”</p>

小少年似乎从大师兄这里看到了出去找师尊的希望，他叭叭叭地从实招来：“师尊与凤凰木结过契，我能感受到她的神魂，那日师尊渡劫失败后我去把她的神魂都凑回来了，可是我快要拼好，打算送她去凤凰林的时候，师尊不见了……”</p>

说到这里，小少年又是委屈，“我感受不到她了。”</p>

尽管凤惟说的话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裴漓之还是听懂了。</p>

当初林羡前脚答应不再收徒，后脚就将凤惟记上了弟子谱，他不可能没有半点怨言，如今却知道了，原来与凤凰木之间还有这样一道渊源。</p>

凤惟乃凤凰木蕴养出来的孩子，就算他没有凤凰木的能耐，也必定不是个只会开花的小家伙。</p>

“你能感受到师尊的神魂？”裴漓之问，即便不抱有希望，但这已经是他目前能够抓住的最后一点希望。</p>

“之前能，”凤惟脑袋上的花耷拉下来，“把师尊拼好后就不能了，大师兄，你能带我去找她吗？”</p>

裴漓之摸了摸他的小花：“告诉大师兄，师尊的神魂如今会在何处？”</p>

兴许是因为涉及到林羡，裴漓之燃起了些希望，他的情绪显而易见平稳了下来，但是谁也不敢肯定，若这也是一场空，他该如何？</p>

凤惟闻言，仰头道：“我照着师尊生前的模样给她重塑了躯体，可我太小了，只能重塑这么小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