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正在凡间溜达的师徒已经坐在酒楼的隔间内。</p>

裴漓之给自己的师尊倒茶，林羡却是挡住了他的动作，随即叫了小二上前来，上酒。</p>

裴漓之：“……”</p>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p>

林羡的酒量不差，更何况只是凡间酿的酒，喝上又不会有什么大问题。</p>

喝了便喝了。</p>

于是裴漓之想给自己也倒一杯，结果酒壶才碰着，就被师尊给按住了。</p>

“小孩子家家喝什么酒？”林羡道。</p>

裴漓之：“……师尊，弟子已经不是小孩了。”</p>

他的年纪，即便是按照这一世来算，也已经是几十岁了，喝酒又能算什么？</p>

“只要为师还活着一天，你们就都还是小孩，”林羡这句话看不出心情如何，她道，“只要我想管，就能管着。”</p>

言下之意，现在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p>

裴漓之：“……”</p>

他心底又翻涌上一股无力感，自从明白心意以来，他就一直受着这样的煎熬。</p>

林羡根本不知道徒弟心里面想着什么，她点了一桌的菜肴。</p>

凡间这些年来的菜肴，确实是丰富了不少。</p>

林羡看着菜名就觉得好吃。</p>

等店小二把所有的菜肴都端上来时，林羡就开动了，她这会儿就不是吃独食的人了，她冲徒弟道：“裴漓之，尝尝看，很好吃。”</p>

裴漓之也就动了一下筷子，只不过他的食欲不是很好，尽管林羡劝了，但他还是吃得不多。</p>

林羡又不是看不出来徒弟有心事，只不过徒弟确实是长大了，有心事也是正常的。</p>

这时候的师尊全然没有想到，自己徒弟的心事会与自己有关。</p>

凡间的酒楼内有说书先生，林羡听着听着便放慢了筷子上的动作，竖起耳朵，听到了精彩的地方。</p>

“……那王家小姐为与心上人一起，甘愿放弃锦衣玉食，从此风餐露宿，洗手作羹汤……”</p>

只不过，这精彩部分只在王家小姐为爱与父母世俗对抗的那一瞬戛然而止，在座还听得如痴如醉时林羡皱了眉。</p>

裴漓之敏锐地察觉到师尊的表情不对，下意识问道：“师尊，怎么了？”</p>

林羡大概是真的不理解这凡间的话本子，她百思不得其解地与徒弟讨论起来：“那个王家小姐脑子真的没问题吗？她好端端一个锦衣玉食养起来的千金大小姐，就为了一个穷书生，从家中逃了，带出来的钱都当作是他们的日常开销，连书生的后来上京赶考的钱都是她出的，她图什么？”</p>

裴漓之：“……”</p>

裴漓之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p>

只不过，他师尊似乎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还有，她私奔的花销都是从家里拿的，是怎么说出父母自私这种话的？”</p>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吃喝用度也是来自于父母，被个穷书生勾了魂，就立刻非卿不嫁了，这种倒霉孩子被林羡碰上，她就当扔外面死了，趁年轻再生一个。</p>

裴漓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旁人听话本子都是图一消遣，小姑娘们倒是因为这里面的爱恨情仇哭得稀里哗啦，也只有他师尊这种时候在挑主角的毛病。</p>

别人：“王家小姐和书生的爱情真的太轰轰烈烈了，太感人了。”</p>

他师尊：“这俩一个傻一个贪。”</p>

果不其然，说书先生说到最后的大结局，书生在考了两次之后终于中了状元，一时间风头无两，骑着高大的骏马衣锦还乡，敲锣打鼓，门庭若市，曾经看不起他的岳父岳母殷切呼喊着“贤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