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p>
草原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天空上笼罩着赤色的晚霞。</p>
此时,距离部队越过边境已经过去了五个时辰。</p>
唰——</p>
一支箭矢划破长空。</p>
下一刻,只听得一声嗥叫,便有一头雄鹰从空中坠落。</p>
“又中了!”</p>
“多吉将军,好箭法!”</p>
车夫老吴见到这一幕,把目光投向手持长弓的黑甲将军多吉,不由一阵拍手称赞:</p>
“加上这一只,将军今日已经射杀了四只‘海东青’了!”</p>
海东青,是北狄一族对鹰隼的称呼。</p>
北狄部落的老祭司们大多都会用一种古老的方式驯养鹰隼,自幼喂以人血,让其生出灵性,待其长大后,便可以用来打探消息,侦察敌军的动向。</p>
由于鹰隼成年后可以飞至数百丈的高空,而军中配备的强弩只能够到数十丈高,所以即使有人目力出色发现了鹰隼的踪迹,也难以将其射杀,只能任由它在自己头顶盘旋。</p>
不过……</p>
二十几年前,为了对付北狄一族的“海东青”,拒北王亲自登门中原的某个驯兽世家,从他们手中强买了驯养鹰隼的不传之秘,为安北军也驯养了一批鹰隼。</p>
拒北王称之为“鸷鸟”。</p>
从此,草原上的天空便成了“海冬青”和“鸷鸟”之间的战场。</p>
射杀一只海东青后,多吉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得意,反而把弓箭交给一旁的士兵,谦虚道:</p>
“这可不是我的本事。”</p>
“若非两只鸷鸟和海东青厮杀占据了上风,伤其一翅,令其飞不了百丈之上,我也射不到它。”</p>
此时,一只鹰隼从高空飞落,停在了多吉的肩上。</p>
这一头鹰隼浑身墨黑,不带一丝杂色,爪牙锋锐足以撕裂人的铠甲,哪怕在鸷鸟中也属于上品!</p>
车夫老吴不禁啧啧称奇。</p>
驯养鹰隼是一件费心费力的事情,即使有了驯兽世家的不传之秘也难以大批培养。</p>
如今,整个安北军中的鸷鸟数目加起来也不到五十头!</p>
且大多都掌握在驻守边境的将领手中。</p>
多吉是“狼王”柯图察的徒弟,再加上这一次是来帮王府公子参加冬猎大比,所以才有资格拥有一头。</p>
另外,俞安作为姜琅琊的心腹,在阳关城又担任斥候头子,所以也有资格拥有一头。</p>
这两头鸷鸟,便是姜青玉目前掌握的所有空中力量了。</p>
可在半日内历经四场搏杀,两头鸷鸟如今都已是精疲力竭,身上也难免带着伤势。</p>
若此时再来一两头海东青,怕是会难以为继。</p>
多吉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药喂给了肩上的这一头鸷鸟。</p>
丹药是用于疗伤的,但恢复伤势需要时间。</p>
马上就要入夜了,如果夜里没有鸷鸟的巡逻,那他们很可能会被狄人发现,暴露行踪。</p>
“今夜会很难啊!”</p>
多吉望了一眼俞安所在的位置。</p>
此时,俞安的肩上也停着一头浑身墨黑的鸷鸟。</p>
然而他那头鸷鸟的情况却不容乐观,不但一只翅膀血淋淋的,腹部也被海东青的爪牙撕开了一个洞。</p>
“俞将军的那一头鸷鸟,怕是十日内都参与不了战斗了。”</p>
车夫老吴叹息一声:</p>
“情况的确不容乐观。”</p>
“但好在对北狄一族而言,海东青同样十分珍稀,今日一连死了四头,怕是很多部落的首领都得睡不安稳了!”</p>
多吉苦笑一声:</p>
“我们今夜也很难睡得安稳啊!”</p>
“地面上有俞将军手下的上百名斥候帮我们掩盖行踪,倒是不用担忧,可天空上却只能凭靠两头鸷鸟。”</p>
“太少了!”</p>
“今日才第一天,便有一头鸷鸟丧失了战斗力,照这样下去,如何撑得过一个月?”</p>
他望向正在马车上看地图的姜青玉,建议道:</p>
“公子,越是深入北狄,我们空中力量的薄弱便越会显现出来。”</p>
“要不……”</p>
“还是先在边缘地带逛一逛吧。”</p>
“至少也得等俞将军的鸷鸟先恢复战力再说。”</p>
“否则,我们的所有行动都在狄人的监视下,这仗也就没法打了!”</p>
姜青玉侧头望向俞安。</p>
不得不承认,此人是一个极为优秀的斥候头子,在他的指挥下,一百多位花满楼的杀手都成了一个个顶尖斥候。</p>
也正是有了那些斥候带来的准确情报,他们才能成功避开北狄的所有眼线,让整支部队都处于一个相对隐蔽安全的环境中。</p>
但再多的斥候也对付不了飞在几百丈高空之上的海东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