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容眼睑轻颤了一下, 唇角抿起些许笑意。</p>
岑崤虚靠在桌边,左腿微微曲起,将身高拉低,和黎容平视。</p>
空气里逐渐酝酿起暧昧的气息, 只要他一伸手, 就能环住黎容藏在棉衣下的细腰,桌子也是个很好的工具, 长度宽度完全够用, 高度也正合适。</p>
黎容身上没太多肉, 腕骨就硌在他虎口, 他的指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 黎容的脉搏跳动更快了。</p>
黎容动了动手指,唇边笑意还未消,他抬起眼望着岑崤, 眼中带着坏笑, 突然手腕用力,掌心朝岑崤淤紫的地方按了下去。</p>
“喜欢疼的早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有这个爱好。”</p>
岑崤倒吸一口冷气。</p>
肋骨这地方本就脆弱, 在平常被人一按也不太舒服,更何况他伤的不轻。</p>
岑崤咬牙缓了几秒, 等痛感稍退,他突然用右手箍住黎容的腰,左腿轻滑,抵住黎容脚跟, 趁黎容下意识后撤被绊的踉跄不稳,他腰腹一用力,拧身将黎容按在了书桌上。</p>
这是很常用的近身格斗技巧, 只不过对付别人,他都是很狠摔在地上,但按倒黎容的时候,他用右手小心垫住黎容的腰,不让他硌到桌沿上。</p>
黎容那两年也没有白练,意识到自己下盘不稳,他立刻绷紧了后背,握住岑崤的手臂,将头挺起来,右膝也下意识曲起,时刻准备着攻击。</p>
只不过应激反应之后,他也知道自己没危险,目光闪动一下,便悄然放松了力道,安然将身体的重量都交给桌面,手指在岑崤手臂上一寸寸滑下。</p>
岑崤眯着眼,牙齿轻咬,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真当我有伤就不能”</p>
他话没说完,走廊里突然传来脚步声。</p>
学校宿舍的隔音到底不如正常民宅,只一扇门挡开,室内室外没什么两样。</p>
现在是宿管查寝的时间,为了保证住校学生的安全,宿管阿姨必须每晚清点人数,确认该住宿的都回来了。</p>
宿舍门上的小玻璃窗,就是给阿姨查人用的。</p>
黎容听见阿姨在走廊念叨:“刘明修在不在?哦看到了。”</p>
黎容躺在桌子上,手掌摊开,柔软的头发凌乱散开。</p>
他吐气微喘:“要查到我了。”</p>
岑崤望着他绵白外衣里暖呼呼的脖颈,棱角细腻的下颚,还有潮湿润红的唇,只觉得口干舌燥,懒得管什么阿姨和校规。</p>
黎容眸中含笑,曲起食指散漫的敲了敲桌面,狡黠道:“反正我名声不好,到时候人家只会说岑首长的儿子跟人在宿舍不可描述,严重影响学校风气。”</p>
岑崤以前受他威胁过一次,知道这不过是黎容的把戏,他轻笑:“我其实并不在意岑首长的名声和学校的风气。”</p>
宿管阿姨低头在刘明修的名字后面画了个勾,然后迈步朝黎容房门走来。</p>
顺着玻璃窗的视角,刚好可以看到大书桌的一角,也正好可以看到岑崤的后背。</p>
黎容到底还有些上辈子的后遗症,知道岑崤疯起来不一定在乎后果。</p>
而且他们现在的样子实在是难证清白,岑崤光着上半身,身上还有一片青青紫紫的痕迹。</p>
黎容吞了吞口水,耳朵时刻注意着门口的动静,他抬起自己沾着药膏的手掌,无辜问道:“还没擦完呢,岑崤你冷不冷,我去给你开空调?”</p>
岑崤轻哼了一声。</p>
宿管阿姨走到黎容门口,先是喊了一声:“黎容?”</p>
“在呢!”黎容赶紧用手肘拄着桌面,勉强支起身子,白色棉衣顺着他肩头滑下去,挂在上臂,静电滋滋啦啦的响了几声。</p>
答完之后,趁着岑崤放松力道,他立刻钻出来,火速给岑崤披上衣服。</p>
阿姨探头一望,看见两个人凑在桌边,黎容的手还抓着衣服,搭在另一人肩上。</p>
阿姨也没多想,在他名字后面画了个勾:“还给人上课呐,早点休息吧。”</p>
她知道黎容家被破产清算,一个高三的孩子还得靠自己赚生活费,怪可怜的,所以在她值班的时候,也会尽可能给黎容提供方便。</p>
黎容用余光暼了暼门口:“是啊,我们马上就‘上’完。”</p>
后两个字,他放低了声音,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p>
等阿姨走了,黎容甩了甩手,半点没有愧疚的意思:“啧,药膏都蹭你衣服上了。”</p>
他情急之下抓岑崤的外衣,不小心把掌心的残余擦到了衣领上。</p>
岑崤扫了一眼领口,目光却看向宿舍门:“宿舍随便给人看的?”</p>
他以前真不清楚,原来那扇小玻璃是专门留给宿舍阿姨检查的,但宿舍住的都是男生,怎么都不太方便。</p>
黎容不情不愿的撇撇嘴:“不然呢,这又不是自己家。”</p>
所以大家也都不敢在宿舍乱摆乱放东西,生怕被人看到什么不该看的。</p>
岑崤抖掉衣服,淡声道:“我帮你申请免查,你可以把窗户遮起来。”</p>
黎容满不在乎:“看就看吧,我已经习惯了。”</p>
人就是很能适应环境的生物,哪怕以前觉得再不可思议的事情,真遇到了,也就接受了。</p>
因为无法接受改变的人,都被自然淘汰掉了。</p>
岑崤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不习惯。”</p>
不习惯他穿着睡衣睡眼朦胧的时候被看到,不习惯他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样子被看到,不习惯他那些隐秘却可爱的小毛病被看到。</p>
因为看到了,就再也忘不掉了。</p>
黎容眉头一挑,歪头思忖。</p>
岑崤的语气和上一世很像,他好像很早就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但黎容却很久以后才意识到,那些话不是因为吃宋沅沅的醋,而是吃他的。</p>
黎容将悸动默默咽在肚子里,又挤了点药膏涂在手上,在岑崤伤处按揉,这次他下手不轻,将有些发硬的淤血揉开。</p>
岑崤紧绷着肌肉,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p>
黎容擦完了药,将用光的药膏扔进垃圾桶,长出一口气:“好了,你再不回去,你家司机就要等不及了。”</p>
岑崤穿上毛衣,看着黎容用纸擦手心:“我家司机很相信我的自保能力。”</p>
黎容正擦着手,闻言顺嘴道:“是吗,那他肯定不知道你这身伤是怎么来的。”</p>
岑崤不动声色的反问:“难道你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