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最后再吹吹海风，可以吗？”</p>

陆随之松开了她，牵着她的手走上甲板。</p>

这时游艇因为燃油耗尽，速度慢了下来，最后安静地漂浮在如墨的海面。</p>

沈清芜靠着栏杆张望，远处，海面上有几艘快艇在快速向他们靠近。</p>

不知为何，即使看不清快艇上男人的脸，她仍能一眼就认出哪个人是陆厌行。</p>

陆随之也看见了，嗤笑一声，问：“你觉得他们赶得及吗？”</p>

沈清芜心头剧烈跳动起来，她知道这个距离，很可能陆厌行他们上船的那一刻，正好赶上炸弹爆炸。</p>

但她脸上的表情依然很平静，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p>

她说：“随之哥哥，其实我不怕死。”</p>

太久没有听见她出自真心地叫他“随之哥哥”了，他愣了愣，转过脸，清冷的凤眼里终于有了些动容。</p>

眸光锁在沈清芜略苍白的小脸上，如她所说，她的眼底的确没有丝毫惊恐惶然。</p>

沈清芜也侧过脸，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说：“妈妈、小言、爷爷都在，我挺想他们的。而且还有你，随之哥哥，有你陪着我也不怕。”</p>

陆随之皱了皱眉，直觉是他的小狐狸又准备开始说服他放了她。</p>

沈清芜没有理会男人防备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从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你偷偷威胁所有暗恋我的男生，他们后来都不太敢靠近我。还有你二十岁生日那天，我把MOJITO当作饮料一口闷了，你送我回家时，在我的房间偷偷亲了我，那时其实我还有意识的。”</p>

“你的喜欢让我很有安全感，我知道无论我惹出多大的事，都会有人帮我撑腰。所以，我总是有恃无恐，当高中的班主任一而再地在班上骂我妈妈是只会勾男人的狐狸精时，我把她推进学校的湖里。”</p>

“你问我为什么没有和你提起过妈妈和小言的死。”</p>

“其实我只在最初的时候，和陆厌行提过我妈妈从来不喝酒，而且她会游泳。”</p>

“到后来小言出事，我已经10岁了，我明白单凭怀疑根本没有人会相信我的。”</p>

“随之哥哥，你对我而言，其实是不一样的。我不想将你卷进我的复仇计划里，那样会让我觉得我们之间不纯粹。”</p>

陆随之抿了抿唇，说：“清芜，你还在骗我。”</p>

“十八岁，我们在一起后，每年你都会陪着我去城郊的墓园看小言和我妈妈。你知道吗，他们葬在那里，其实只有你一个人知道。”</p>

“沈德仁总用我妈妈威胁我，我只能偷偷把他们从乡下迁来京州。和你在一起后，我想让妈妈见见你，而且，最重要的是，在我心里，是信任你的。”</p>

“随之哥哥，如果没有出现许恬的事，我会嫁给你的，即使陆厌行再次出现，我也不会动摇。”</p>

“是，我是先和你好的，但也是你先松开了我的手。”</p>

听到这里，陆随之感到心脏一阵抽痛，脸色越发苍白，喃喃道：“不，不是这样的……”</p>

“要是陆厌行，你一定会原谅他。”</p>

沈清芜很轻地笑了一下，说：“你错了，要是陆厌行，我可能会杀了他。”</p>

“随之哥哥，正因为过往十几年的情分，我才忍下那股想要伤害你的冲动。”</p>

“所以，我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p>

“我们都是恶魔，摧毁一个人是本能。”</p>

潋滟的桃花眼弯起，成了陆随之眼中唯一的月亮，他在她的笑容里沉沦。</p>

“最后一分钟了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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