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芜还是不放心，当时从爷爷身上流出来的血几乎浸湿了她身上的毛衣。</p>

“陆厌行，我想见爷爷。”只有真真切切感受到爷爷在跟前，她才会安心。</p>

女人摸索着就要坐起来，却被男人按回床上，有些冰凉的大掌托着她的后脑勺缓缓放下。</p>

陆厌行被她这一番举动吓得不轻。她颅脑震荡伴有积血，谢瑾说过这段时间不能随意移动她，会导致积血扩散大面积压迫脑部神经。</p>

她要是再出什么事，他的世界会坍塌。</p>

“乖，你想见爷爷也要把眼睛治好对不对，我们先让医生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好吗？”</p>

沈清芜一琢磨，也是这个理，便应承下来。</p>

做完一系列检查后，谢瑾拿着她的脑部CT报告，啧啧称奇：“人才人才，陆二，嫂子这颗脑袋还真抗造。”</p>

最后那会儿，胖子那个过肩摔下手忒狠，一个存了杀心，一个一心求死。沈清芜是练过一段时间跆拳道的，陆随之当时教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挨打以及受到钳制时该怎样保护自己和逃脱。但那一刻，她连本能的自我保护姿势都没有，后脑勺率先着地。</p>

那一下，要不是胖子受伤，至少能要了她半条命。</p>

陆厌行浅眸懒懒地撩了他一眼。</p>

谢瑾恍然未觉对面男人眼底的寒意，慢慢收起报告，“这段时间好好静养，少走动，情绪起伏别太大，没什么大问题。但她的眼睛……”</p>

听见转折，陆厌行直接皱眉，“你说话就不能一次说利索了？”</p>

谢瑾掀起眼皮，清冷的目光状似无意地在男人脸上扫过，“你知道的，心理接受总要有个过程。”</p>

陆厌行抿紧唇角，眸光微顿，“说吧。”</p>

“视网膜脱落，而且很有可能积血和撞击影响了脑部的视神经，多因素共同造成了失明。视网膜复位手术的最佳时间是七十二小时内，但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宜手术。”</p>

“必须颅内剩余的血块消退，颅内压环境稳定后才能手术，不然会刺激到她的病情。”</p>

“这里有一个棘手问题，血块消退的时间说不定，时间拖得越长，对她术后的视力恢复影响越大。”</p>

“而且……”谢瑾下意识又停顿了一下。</p>

陆厌行挑起眼皮，很淡地望了他一眼，谢瑾瞬间读懂他的眼神。</p>

这位少爷的耐心已经告罄。</p>

“因为有可能是视神经受损，所以即使手术，也要做好失明的准备。”</p>

对面男人的面色还是平静得可怕。</p>

这一次，谢瑾不敢停顿太久，接着说：“不过也别灰心，究竟是暂时性还是永久失明，最终还需要依据术后情况判断。”</p>

陆厌行听完后，浓密的鸦睫微垂，眸光似乎一直落在谢瑾桌面那个名牌上，但细看又会发现琉璃似的瞳仁焦距是虚的。</p>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两个男人就这样各自坐在桌子的一端，一室静寂。</p>

谢瑾知道他需要缓上一阵子。</p>

“走了。”陆厌行忽然说，站起身时睨了谢瑾一眼，“让王勇吩咐下去，所有人嘴巴都闭严实点，我不希望她听到……”</p>

谢瑾打断他：“王院长已经叮嘱过了。”</p>

……</p>

沈清芜做完检查后，回到病房便立即打发裴牧驰去城南买邓记凉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