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绩闭上眼。</p>

父亲……</p>

还有那些撰文辱骂裴文运的同族。</p>

他们有什么资格？</p>

连站在裴文运身边，都会被他周身所散发出的光芒遮盖住。</p>

崔绩想起族叔在离开江南前，曾对自己说过，世族早已不复昔日的傲骨，如今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在戏台上假扮着当年的先辈，自以为也得了他们的几分风采。</p>

当时他不以为意，甚至认为族叔不过是因被踢出崔氏，所以心生愤懑，才对崔氏出言不逊。</p>

如今看来，族叔说的那些，都是对的。</p>

是他们躺在先祖的荣光上，自以为继承了先祖之志。</p>

裴文运做的是对的，随着朝代更迭，世族已经该成为青史之上的传说了。</p>

他甚至对人心都把握得那样精准。</p>

一番话，说出了自己的彷徨，道明了自己的处境。</p>

他还能选择，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就此罢手。</p>

崔绩相信，倘若自己选择就此罢手，任何人都不会知道，是自己告发了父亲。</p>

裴文运会替自己遮掩。</p>

他依然是崔氏下一任家主，是世家子中最光鲜的那一个。</p>

可自己真的要退回去吗？</p>

父亲不曾这样教导过自己，夫子不曾这样对自己提过。</p>

他崔绩自幼阅览百家典籍，亦不曾见过哪位大家，是如此说的。</p>

他，不退。</p>

也许这是世族最后的一抹余晖。</p>

但他要告诉世人，世族的脊梁依旧还在。</p>

裴文运与崔绩密谈之后，双方就不曾再见过面。</p>

一方面是担心会被崔鄂发现，另一方面则是裴文运想给崔绩更多的时间去考虑。</p>

若是韩长祚不曾提出要攻下北戎，那或许抓捕崔鄂归案的步子会很快。</p>

现在形势变了，步子也要改一改。</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