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进书房，窗外竹影摇曳，裴文运的脸上有竹影不停晃过，明明灭灭。</p>

“爹？吃饭了。”</p>

裴文运没有对焦的眼睛朝着女儿的方向看去。</p>

好一会儿，才听见他用沙哑的声音回答。</p>

“吃饭了是吗？好，我这就来。”</p>

起身时，脚被桌脚绊了一下，没站稳，又撞到了后面的椅子。</p>

发出极大的响声。</p>

裴萧萧赶紧上去扶着她爹一把。</p>

“爹这是怎么了？今日可是有不顺心的事？”</p>

裴文运默了片刻。</p>

“先吃饭，吃完再说。”</p>

裴萧萧点点头，知道这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她爹拿不定主意。</p>

吃完饭，父女俩在花园子里走路消食。</p>

“爹，怎么啦？”</p>

裴文运沉默地走出一段路，长长叹了一口气，才回答女儿的问题。</p>

“萧萧，你觉得，与崔氏联姻，如何？”</p>

裴萧萧以为自己听错了。</p>

“爹？”</p>

裴文运定定看着她。</p>

“是崔绩亲自来找我说的，我拿不定主意，想听听你的意思。”</p>

裴萧萧垂眸，咽了咽口水，喉咙干干的，说不出半个字。</p>

“崔氏名列世族第一，已然太盛。陛下与皇后是不会让崔氏女成为太子妃的。”</p>

“但陛下也需要崔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这份力量，以此谋求朝野内外的安稳。”</p>

“世族的底蕴，不是爹这样的流氓能比的。世易时移，无论换了多少个九五至尊，崔氏依旧不倒。”</p>

“爹问过崔仁悦，他极力反对让你嫁去崔氏。”</p>

“这些年，爹和同僚都在努力消弭世族与寒庶、良民与贱籍之间的差距。但现在看来，这不是爹这一代人所能完成的事。”</p>

“倘若你能嫁入崔氏，起码当下，有你在其中斡旋，崔氏不会给予更大的压力，爹这一代，能做的也许会更多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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