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静谧的房间里,祝肴的一呼一吸,他都能清晰感知。</p>
两人安静的独处。</p>
让一夜没睡的霍宵,身体放松下来。</p>
他轻而又轻地舒了口气,高大身躯在沙发上躺下,修长手臂搭在沙发外的半空中,那串肃冷的佛珠轻晃,在黑暗中光芒幽幽。</p>
最后又看了眼床上熟睡的祝肴,他也闭上眼小憩。</p>
“老四,你起誓。”</p>
父亲的声音缥缈地响起。</p>
霍宵睁开了眼。</p>
这是一间病房,四面都是苍冷没有生命力的白墙。</p>
他看见了十五岁的自己。</p>
十五岁的少年躺在病床上,皮肤比墙还要更苍白,像一块冷玉,没有血色,没有生机。</p>
“爸,我起誓,”少年启唇,沙哑无力的嗓音一字字道:</p>
“我只求留泱泱一条命。”</p>
“我绝不会娶她。”</p>
霍老爷子:“老四,空口无凭。”</p>
“爸,我明白。”少年手扶着床边,颤颤巍巍起身,跪在了霍宵的面前:</p>
“大师……”</p>
霍宵垂眸,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僧袍。</p>
还没等霍宵反应过来,十二年前,听在自己耳边的话,此时一字不差地从他口里说出来:</p>
“小施主,你可要想好。”</p>
“指尖血,就是心头血。”</p>
“这佛珠已供香七七四十九日,已有佛性,浸入你的心头血,誓言便不可再逆。”</p>
“我已想好。”少年伸出手。</p>
霍宵无法控制身体,只是机械地拿起针,在佛龛中的香火上烧,随后刺入少年的指尖。</p>
少年身姿笔挺,跪得笔直,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像一片纸。</p>
十指血。</p>
心头血。</p>
浸润着十八颗佛珠。</p>
霍老爷子看着自己儿子倔强至此,红着眼自嘲地笑:</p>
“老四,不孝兄,不孝父。”</p>
霍宵手里托着金钵,转头看向父亲。</p>
当年,他没有抬头,没有看见父亲的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