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镇外又有各种势力盘旋,只不过城市是个更为复杂庞大的平安镇罢了,他无论掉入哪个村镇、城市、甚至天子脚下的梦京城,都会面临这些恐怖的统治,都会一不小心就成为牺牲品。</p>
祝平安合上手上黑色书皮的《乱离书纪》,这是梦京城一位王老绅士的回忆录,其中还提到了天京戏魔案与孙医生提及的一系列刺杀,只不过行文隐晦,若不是他与幸运者是师徒,清楚这事来龙去脉,几乎难以明白所述。</p>
其他的书也是一样,有些地方写的如上古神话,诘屈聱牙的描写,时常透着惊心动魄的死亡,诸如天大火九日,黎民尽死,尸骨如炭,地面尽黑,而成沃土。又如请地裂如巨兽之口,小城尽陷,嚎声十夜,不绝于耳。</p>
更有无数奇怪的疾病蔓延,神医也束手无策,死伤百万,读来触目惊心,祝平安甚至从泛黄的书页中闻到了血腥味,那些字里行间仿佛有黑血一点点渗出来,模糊了字迹,只看到无数死亡和黑暗从中升起。</p>
他的脖子后面有冷风吹过,阴暗的书架里面总像是有什么东西蠕蠕而动,要探出头。</p>
祝平安回头去看,眨了眨眼睛,又什么都没有。</p>
“快了。”</p>
“快来了。”</p>
只有叹息一般的幻听杂音,在耳畔风中掠过。</p>
这声音也像老熟人了,动摇不了他半点心神,只略嫌呱噪。</p>
祝平安在谢家住了下来。</p>
昨天说是回山神庙收拾一下,但他孤零零的来,什么都没带,只有这一身衣服,倒是小池给他收拾了一小包吃的用的,明知在谢家不会饿着他,还是将自己私藏的干果拿出来,还有一小罐草根模样卷曲细须东西,小池说这叫地茶,要在清明时节去找,安神又大补,让他没事拿来泡水喝,养养身体。</p>
一听是地下的,又要在清明节去采,祝平安自然想到了乱葬岗里的野果都格外茁壮,想到拿书上记载的某处天火,将贫瘠的土地烧成了黑色沃土,那都是生命浇灌出来的肥沃。</p>
不过他已毫不在意这些东西的出处,到时更觉得这儿唯有大自然公平,就像是草木的荣枯,人的死亡中也孕育着生的希望,只是这希望很难被看到,但一代又一代的生命,总能孕育出一点嫩芽。</p>
谢家对能为自己所用的异人颇为客气,一应衣食住行都用心打点,刚落脚便有人送来全套四季衣服,与娄纠察的衣服同款黑色,算是纠察队的制服。</p>
住下后,祝平安可以细心观察这个神秘的也是小镇最尊贵的地方。</p>
上一世,他只从院子穿过,直奔少奶奶的闺房,没有机会看到全貌,如今除了女院不方便进入,外圈他能随意走动,观察到镇长宅的构造很奇特,像是两层圆包裹着中心,与其说是一个舒适的院子,从某种角度来说更像是个未曾封顶的碉堡。</p>
异人班的人住在外围,祝平安作为“坠人”被吸纳入内,算是贵客,一样有独立的房间。他们居住的是排屋,也就是背靠外墙围成一个圆形的联排二层小楼,说起来大家都是邻居。</p>
但他除了娄纠察之外,从未见过其他异人。</p>
他隔壁房间的门总是锁着,窗帘也成日拉紧,不见灯火,但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却总会传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