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小花子在空心大柳树里找到这尊神像，怕其他师兄弟看到，用衣服包裹着匆匆送去陶班主的屋子，祝平安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也没有机会细看。</p>

陶班主当时应该担心他们受到影响，不让他们靠得太近，又翻过神像的后背，给他们看那三道伤痕。</p>

祝平安也曾在后院看到它，但那时他急于找小根子，只觉得这无头神祇造型怪异，并未仔细打量，而现在，是他最近距离观察无头神祇的机会。</p>

他确实不怕，直直的盯着那无头神祇，那东西似乎是青铜浇筑，颈部有明显的断裂口——尽管年深日久已经磨得光滑锃亮——也就是说这玩意原本是有脑袋的，只是被折断或者削去了。</p>

六条手臂姿势不同，有一条长蛇缠绕，手中握着各式法器。</p>

肚脐上有一个很明显的莲花图案，花瓣却又像凶器的刀尖。</p>

背部，有三道明显的划痕。</p>

他不记得野姥姥所供的神像背后是否有划痕，但只看前面，毫无疑问，他所见到应该都是同一尊神像，只不知道在这条时间线上，这三道划痕是否还是陶班主亲手留下。如果是，神像又是什么时候落入陶班主之手？有没有被沉入荷花池？又是怎么到了这儿？</p>

祝平安心中的疑问又多出来几个，他期待着孙医生的解释。</p>

黑暗之中，孙医生慢慢踱步走了出来。</p>

他在暗中观察这个年轻人很久，很不错，年轻人没有一脸害怕和没见识的样子。</p>

“你见过煞神像？”孙医生淡淡地问道。</p>

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p>

在这次的经历中……没有吧。</p>

“见过。”</p>

祝平安无法解释，也不想多做解释，直接给了肯定的回答。</p>

他知道孙医生见到更多他说没见到的东西，让自己来此地，给他看这一尊煞神像，就只要如实回答就够了。</p>

这东西果然叫煞神——小池提供过讯息，但不能确认。孙医生却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他一定能提供更多以前所没接触到的情报。</p>

煞神像可是可怕的凶物，连陶班主都吓得心惊肉跳，不惜将其沉在荷花池底。拜祭这鬼玩意，能在戏魇中创造杀人的魔鬼，想想小根子与戏班师兄弟们的结局，祝平安心有余悸。</p>

他已经观察仔细了神像的样子，于是移开视线，端正地看向孙医生。</p>

“见过就好。”</p>

孙医生走上前，抚摸着煞神像脖颈的断口，从祝平安来到这儿的表现中，他也猜到这孩子见过：“见过煞神像的人，如果无所畏惧，没有被煞气侵蚀沉沦，那就会走出一条自己的道路。”</p>

走出自己的道路？这什么意思？</p>

煞神像确实不一定每次都会造成灾难——这一点从野姥姥那里能够得到验证，她家中常供这无头神祇，至少看上去理智并未受到影响。</p>

但陶班主的畏惧态度严重影响了祝平安的认知，让他难免会心生忌惮和警惕。</p>

“这到底是什么神？”祝平安单刀直入地问道。</p>

他主动来找孙医生，主动来到这里，正是要了解别人回答不了的问题。他相信孙医生能给一个答案，即使不明晰，也至少比这里其他人的答案具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