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还未归来。</p>

皇后和皇帝还在接待南楚使臣，典礼还未结束。坤宁宫的宫女恭敬奉上清茶，沈薇喝了半杯茶，又去看在襁褓里酣睡的闺女。</p>

坤宁宫安安静静，宫女太监们干活动作都很轻。日光明晃晃，沈薇视线扫过那些埋头忙碌的宫人，他们仿佛是没有人气的机器在移动。</p>

约莫小半个时辰，坤宁宫外传来一片请安声。</p>

皇后回来了。</p>

皇后今日盛装，穿绣金凤凰的朝服，头戴沉重的冠冕。她眼底有疲惫之色，抬手免去沈薇和昭阳的请安，先回寝殿卸妆更衣。</p>

换上常服，皇后才走回主屋。两个宫女给皇后捏肩按摩，皇后手指抵着眉心，朝昭阳露出慈爱的笑：“南楚进贡了十匣螺黛，陛下给了本宫六匣。昭阳，母后给你三匣。”</p>

昭阳喜出望外，凑过去亲昵地揽着皇后的胳膊：“谢谢母后，母后最疼儿臣啦。”</p>

皇后笑了笑：“多大个人，还和母后撒娇——你父皇手里还有一方南楚墨砚，比骡黛珍贵多了。”</p>

昭阳眼睛一亮，忙道：“母后，儿臣这就去给父皇请安，等会再回来陪母后。”</p>

她眼馋南楚墨砚多日，拎着裙子跑出坤宁宫，欢欢喜喜去找皇帝讨东西。</p>

昭阳离去，坤宁宫主屋里，就剩沈薇一人孤零零坐着。沈薇脑筋飞速转动，盘算着该怎么向皇后求助，请她出面解决王妃的问题。</p>

皇后放下茶盏，唇角浮出和蔼的笑容：“年轻貌美，才适合用螺黛画眉。钱嬷嬷，把剩下的三匣螺黛赏给沈氏。”</p>

沈薇瞳仁骤然放大，心里划过一丝不可思议。如此珍贵的螺黛，皇后给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三匣，又给了沈薇三匣！</p>

这意味着，皇后很看重沈薇。</p>

沈薇忙起身，婉言推辞：“妾身谢皇后赏赐，只是这螺黛珍贵，妾身不敢...”</p>

皇后和颜悦色道：“你是元景的侧妃，也算是本宫的儿媳，可唤我一声母后。”</p>

沈薇嘴角张了张，半晌还是没敢喊出声。</p>

皇后笑道：“元景协助太子操劳国事。这段日子，你把燕王府管得很好，本宫没有看错人。你很难得，本宫自会庇护你。”</p>

只要沈薇一直展现出自己不可取代的价值，皇后就会一直庇护她。</p>

有皇后这一番话，沈薇心头悬挂的石头，轰然落地。</p>

还好，皇后是站在她这边的。她不用给王妃下毒了。</p>

“把孩子抱来，让本宫看看。”皇后心情还算不错，乳母把还在睡觉的小乐游抱进主屋。</p>

柔软的襁褓里，几个月大的小婴儿酣睡。白嫩小手攥着一个老虎布偶，皮肤娇嫩，睫毛长长覆盖下来，粉润嘴角泛着光泽，像个精致的瓷娃娃。</p>

皇后眉眼柔和下来。</p>

皇后温和道：“这孩子，眉眼很像元景。比元景听话，不闹腾。”</p>

都说隔代亲，皇后越看越喜欢，甚至亲自动手抱起孩子。小乐游被摇醒了，也不哭闹，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望着皇后，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笑声。</p>

皇后抱着孩子，抬眸看向沈薇：“你深得元景宠爱，趁年轻，该多生个孩子。要想在王府里站稳，一个孩子是不够的。”</p>

沈薇心里默默叹口气。</p>

哪个时代，女子都逃避不了被催生的命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