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天大笑了起来，目光与白袍老者对视，眼神逐渐深邃，道：“弱者才会嫉妒！心若足够强大，那么无论对方是谁，无论对方多么优秀，自己天下第一之心都绝不会动摇。”</p>
白袍老者，自然就是当今地狱界石族的族长，二十诸天之一，石天。</p>
亦是石族的第一强者！</p>
换做是四千年前，石天绝对是荒天最尊敬的长者。</p>
但，白皇后的事，在他们之间撕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痕，不可修复。</p>
荒天很了解石天。</p>
石天虽修炼了血肉之躯，但心却是冰冷的，走的是地狱界石族的“向死”之道。</p>
心若磐石，无情绝欲。</p>
自己今日若是不妥协，石天一定会对张若尘出手，张若尘能逃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p>
荒天道：“我还能相信你吗？”</p>
白袍老者道：“渔白薇的事，为师很抱歉。但，她的存在，就是你的破绽，为师只是想让你认清，情感是世间最多余的东西。做为石族，只有斩断了情感，才能无懈可击。”</p>
“入情、忘情、斩情丝、断人欲，是修行的过程，能锻造你的心志。终究有一天，你会感激为师为你做的这一切！”</p>
“为师既然想你回来，想要将石神殿交给你，那么，一定会做到答应你的条件。”</p>
荒天自然不会因为石天的解释，就原谅他，师徒间的裂痕，永不可修复。</p>
但，石天的那一声“抱歉”，还是让荒天心中震动。</p>
因为石天一生强势，性格不屈，从未向任何人道过歉。</p>
“我的条件是，张若尘必须活着离开幻灭星海，你绝不可对他动手。否则，今后我与你，必是生死之敌。”荒天道。</p>
这个条件，看似简单，实则暗藏许多条件。</p>
包括张若尘在幻灭星海，遇到生死危险，石天都得出手相救。</p>
石天不做多想，道：“为师答应你！”</p>
荒天破空而去，飞入夜土，赶赴百足帝陵。</p>
他感应到了玄一的气息！</p>
无论石天来夜土做什么，都与他无关。那种层次的人物的事，他掺和不进去，也不想掺和。</p>
但，玄一必须死。</p>
荒天离开不久，石天长长一叹，身体消失在原地。</p>
再出现时，他已进入夜土，站在一座黑色湖泊的水面。</p>
湖面上，风很急。</p>
水面一丝涟漪都没有。</p>
石天的须发和衣袍，也纹丝不动，风吹不起。</p>
不远处，停着一只破旧不堪的木船。</p>
木船上立着一根斑驳的朽木诡杆，上面悬挂一张黑色帆布。</p>
木船就这么停在眼前，但却像是有亿万里遥远，空间在这里变得很不真实，所有空间规则的规律都被改变。</p>
空间，是由空间规则决定。</p>
参悟空间规则，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控空间，改变空间，或者是毁灭空间。</p>
但空间规则也是有规律的，这种规律，被称为秩序。</p>
正常情况下，只有空间主神，才能察觉到空间秩序。</p>
当然也有不正常的情况，比如精神力达到九十阶以上，精神力就能感应到空间秩序。修为达到不灭无量，神魂也能感应到空间秩序。</p>
能感应，不代表能够运用。</p>
木船上的人，能够运用空间秩序，可见是何等的了不得。</p>
那老者，就坐在木船的船头，持一根钓竿，但却没有线。</p>
他道：“几个小辈的事，以你的身份插手进去，真的好吗？真要弄得擎苍那样，惹得诸天嘲笑？”</p>
“擎苍没能杀死那个小辈，还让那个小辈变得更强了，所以才会被嘲笑。而我若是出手，绝不会如此。”石天道。</p>
“一场棋局，没有任何一颗棋子，可以随便杀。在幻灭星海的这张棋盘上，我才是你的对手。”</p>
船头的老者，又道：“你本该清楚，有我在，你杀不了张若尘。可是，你却借此为条件，欺骗了自己的弟子。”</p>
石天道：“我并没有说出任何一句骗他的话！况且，他回石族，才是最佳的选择。石族的未来需要他，他也需要石族的庇护。”</p>
船头的老者，道：“你是觉得，剑界庇护不了他？”</p>
“剑界看似网罗了这个时代最杰出的几位英才，未来大有可期，但实际上，不过是一场虚梦。等到天庭覆灭，下一个，就是你们。”石天道。</p>
船头老者道：“若你们灭不了天庭呢？”</p>
“下一个，依旧是你们。昊天或者酆都大帝真要下定决心灭剑界，你挡不住，九天也挡不住。”石天道。</p>
船头老者沉思了片刻，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p>
这一次，轮到石天沉思。</p>
石天看向老者手中那根钓竿，道：“没有线，没有钩，没有饵。”</p>
“线有，钩有，饵亦有，就在夜土中。”船头老者道。</p>
石天笑道：“我明白了！玄一和量组织就是线，你是钩，饵就是夜土。这是要钓量组织的量皇？这就是你和酆都大帝的协议？”</p>
船头老者道：“我替他找出魁量皇，他给剑界一个元会的时间。”</p>
“是他个人，而不是整个地狱界？”石天道。</p>
船头老者道：“有区别吗？只要他不出手，地狱界谁出手，能奈何得了剑界？”</p>
“本天呢？”</p>
石天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不再像先前那么慈眉善目，整个湖泊都沸腾了起来。</p>
船头老者手中的钓竿，不再像先前那么稳，轻轻晃动了起来。</p>
但他依旧平静，道：“很强，但还是差了一点点，灭不了剑界。”</p>
石天胡发飞扬，向前一步，木船周围的空间规则坍塌了一大片，湖水掀起巨浪。他再次问道：“那我们二人交手，谁输谁赢？”</p>
别看石天只是迈出了一步，但这一步跨越的空间，何止一片星域。</p>
做为精神力修士，敢让石天近身，船头老者最大的依仗，就是眼前的空间规则。</p>
船头老者已站起身来，手中的钓竿闪烁无尽符纹，目光灼灼，与石天对视，道：“一息之内，你若能再向前一步，如此距离，你赢。但现在的距离，你败！”</p>
胜负，就在一步间。</p>
若石天有击败星海垂钓者的实力，自然也就有灭剑界的能力。</p>
一息，顷刻间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