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飞舟穿梭，玖茴已经遇到好几艘帮着城池运送物品的飞舟，有些飞舟金碧辉煌，有些飞舟朴实无华。</p>

用纳戒装物资的修士踩着飞剑嗖嗖飞过，仿佛一道抓不住的流光，天空似乎从未这般热闹过。</p>

“仙长，前方就是西宁城了。”</p>

玖茴与祉猷的飞舟上，有一个竹城的卒卫同行，他指着前方向玖茴与祉猷道谢：“西宁城多瓜果，但缺少药材，幸而有两位仙长相助，才能及时把这批药材送到城内。”</p>

飞舟落入西宁城，玖茴发现除了他们这艘飞舟外，城内还停着几艘其他宗门的飞舟，一部分卒卫搬着药材、粮食下飞舟，还有卒卫与百姓帮着把一袋袋白叠花搬上飞舟。</p>

竹城的卒卫跳下飞舟，与西宁城的卒卫交换了城主信函，玖茴挥袖用灵力帮他们把飞舟上的药材与粮食全部送下飞舟，有百姓过来向他们道谢，然后喊着号子把这些东西搬走。</p>

冰天雪地里，这些人却忙得满头是汗，远处有一排临时搭出来的木棚，有人在棚子里熬煮着食物，滚滚热气化作白雾，硬生生在大雪天营造出热火朝天的景象。</p>

“哪个城缺蜜炙姜，我们可以匀千斤。”</p>

“竹笋，干竹笋到了，每城一千斤，都来签字领。”</p>

各城卒卫围在一起，手里拿着城主的书信，互相交换着物资。</p>

远处站着几个宗门修士，无论是他们还是玖茴，都无法参与进这场忙碌。</p>

帮着送物资的几个年轻修士看着十分陌生，玖茴与他们彼此见过礼，便各自帮着百姓搭把手去了。</p>

修士不会做饭，却可以帮老百姓房顶除雪，清除路上的积雪。</p>

几个年轻的修士，在一群小孩充满崇拜的欢呼声与鼓掌声中，很快的迷失了方向，最后还带着这些孩子在空中飞了一圈。</p>

玖茴把堆在角落的雪，变成几个样子讨喜的小动物，果然引来一群小孩子的围观。</p>

“姐姐，我可以摸摸它们吗？”</p>

“当然可以，这都是雪做出来的，你们不要害怕。”</p>

玖茴摸了摸孩子的头。</p>

“谢谢姐姐。”</p>

小孩子们凑了过去，叽叽喳喳闹成一团。</p>

他们还不懂什么是雪灾，只知道大人今天都不管他们，他们可以玩个痛快。</p>

“姐姐。”</p>

一个小女孩怯怯地靠过来：“你是神仙吗？”</p>

“姐姐不是神仙。”</p>

玖茴蹲在小女孩面前，摸了摸她红通通的小脸蛋：“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玩？”</p>

“我不想玩。”</p>

小女孩缓缓摇头：“爹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娘亲说，雪没有停下来之前，爹爹都无法睡个安稳觉。”</p>

“雪总会停下来的。”</p>

玖茴从荷包里掏出糖果放到小女孩手里：“这些都是我们大人应该操心的事，你们小孩子要做另外一件重要的事。”</p>

“是什么？”</p>

小女孩追问。</p>

“开心。”</p>

玖茴道：“听说寒雪最怕孩子快乐的笑声，你们越勇敢，寒雪的力量就会越小。”</p>

“真的吗？”</p>

小女孩怀疑地看着玖茴。</p>

“当然啊，你又不是四岁小孩，我怎么会骗你？”</p>

玖茴把小女孩拎进孩子堆里：“跟大家一块玩。”</p>

看着小女孩把糖果分给其他孩子，玖茴对身后沉默的祉猷道：“走吧，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p>

“她是城主的女儿。”</p>

祉猷道：“我听到有人叫她小少主。”</p>

“无论她是谁，都还只是小孩子。”</p>

玖茴撑开一把伞，挥袖把道路两旁屋顶上的积雪移走：“一年有四季，不能让这些孩子，往后看到雪，都生出恐惧。”</p>

她侧首看祉猷：“春花秋月，夏荷冬雪，本该是美好的存在。”</p>

祉猷沉默。</p>

轰隆。</p>

天上响起轰隆的雷声，路边铲雪的老人露出愁苦的神色，双手合十拜天：“天老爷，放咱们老百姓一条生路吧。”</p>

祉猷不解地看着玖茴，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老百姓对雪天霹雷如此惧怕。</p>

“民间有传言说，雷打雪，是不祥的预兆。”</p>

玖茴摇头：“实际上这与预兆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大家对寒冷的恐惧，造成了这种臆想。”</p>

祉猷想到了五百年前，村落里随处可见的尸首，漫山遍野的孤坟，活下来却麻木的人们。</p>

一切还会重演吗？</p>

“都排好队，每个村两个代表画押领药。”</p>

转过一条街道，这条街道已经被其他修士打理干净，穿着蓝色外袍的药房大夫们，正在给人分发包好的药包。</p>

“谁也不要多领，这是预防寒疫的药，多食无益。”</p>

“还有哪个村没有领到，到我这来画押补领！”</p>

再往前走，有人在记生病受伤的人登记，场面闹哄哄，却没有乱做一团。</p>

“一位仙长！”</p>

竹城的卒卫跑着过来，满脸愧疚道：“一千一百里外，有座小城缺药材与防寒的物品，不知能否劳烦两位仙长，再陪同西宁城的卒卫走一趟？”</p>

“可以。”</p>

玖茴点头道：“现在就走。”</p>

送往八百里外小城的物资，是竹城、西宁城还有其他几座城一起凑出来的，等玖茴赶到这座城，才发现这是个以前来过的老地方。</p>

鹤城。</p>

跟有宗门庇佑的城池相比，鹤城情况艰难许多，城主府实在没了办法，只好写信给附近的城池都写了求救信。</p>

“城主，城库中的炭与粮食都用光了。”</p>

管事愁苦地看着天空的大雪：“也不知这雪啥时候才能停。”</p>

“受灾的那些人，都搬到一起了？”</p>

城主冻得瑟瑟发抖，面色都有些青：“人多凑在一块暖和些，炭没有了，就搬柴火来，城里那么多老弱妇孺，总不能让他们冻死。”</p>

“城主，你说其他城主，会愿意帮忙吗？”</p>

管事哆哆嗦嗦地看着天：“天都快黑了……”</p>

“我不知道。”</p>

城主跳下台阶，帮着卒卫把一辆破破烂烂的木车推上台阶，“如今各个城都难。”</p>

有宗门庇佑的城池倒不用太担心，像他们这种穷苦小地方，除了向其他城求救，也没其他办法了。</p>

“前面有人施粥，都快去领啊！”</p>

街道上传出欢呼声，城主咽了咽口水，伸长脖子朝施粥的方向望了望。</p>

唉，他不饿。</p>

他爬上城墙，期待能有一艘飞舟出现。</p>

随着天色一点点黑下来，他的心也渐渐沉了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