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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身冰冷，如同置身在满是冰块的冰窖里，眼睁睁的看着他转身走了出去，大门仍旧虚掩着，我能看到外面那些人向他跪地磕头请安，然后一个个起身，跟着他走了。</p>

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这个空旷的后殿里。</p>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按捺不住，打开大门追了出去，可刚刚走到长廊上，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熟悉的身影拦了下来。</p>

小福子。</p>

他双手拢在袖子里，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外面站了太久，天寒地冻，将他的脸也冻得苍白，没有意思血色得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他恭恭敬敬的站在我的面前，说道：“夫人，皇上要起驾回宫了。如果夫人这个时候出去，只怕舆情不利。”</p>

我痛苦的看着他，也看着前方旗幡招展，许多人的脚步声响起，却是在慢慢的远离。</p>

这里面，不知有没有妙言的脚步声？她在什么地方？祈福之后，她到底有没有好一点？她是不是还记得我？如果这一次跟着裴元灏回宫，我到底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这些问题就像是一把一把的尖刀，在叩问我自己的时候，也在不停的割裂着我的心。</p>

我挣扎着想要往前走，小福子终于伸出手来，握着我的胳膊拦住了我。</p>

他的双手也是冰冷的，即使隔着厚厚的衣衫，透过来的凉意也让我整个人颤栗了一下。</p>

我急了：“小福子！”</p>

“夫人。”</p>

他望着我，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夫人不要强求。”</p>

“……”</p>

“否则，结果对夫人，对公主殿下，只怕都不会好。”</p>

他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迎头浇下，我顿时僵在了那里。</p>

是啊，我不该强求。</p>

面对裴元灏，也绝对不能强求，因为，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太明白对他“强求”的后果了。</p>

只是，虽然理智上已经明白，但胸口的阵痛却是避免不了，我咬着下唇，挣得整个人都有些颤栗，但终于还是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我慢慢的伸手扶着墙让自己的站稳，再看向他时，轻轻的说道：“多谢你，福公公。”</p>

“……”</p>

他望着我，眼中竟似也有一丝痛苦之色，但也只是一闪而逝，仿佛只是人的一时错觉。他对着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p>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说道：“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水秀？”</p>

他的脚步停滞了一下。</p>

我能看到他的肩膀微微抽动着，但并没有回头，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的说道：“夫人也许不信，她嫁给那个姓杜的，我比她更高兴。”</p>

“……”</p>

“我没有话要跟她说。”</p>

“……”</p>

“我倒是有一句话，请夫人帮我带给那个姓杜的。”</p>

“……”</p>

“让那个姓杜的，一定要对她好，比过去我在她身边的时候，还要好。”</p>

“……”</p>

说完这句话，他微微侧过头来，点了点头，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p>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寒风呼啸，从这条长廊上吹过，几乎将我整个人都吹凉了，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迈开完全冰冷麻木的双腿，一步一步的往前走。</p>

之前还旗幡招展，人头攒动的太庙此刻已经安静了下来，所有跟随皇帝过来的禁卫军，官员们全都跟随圣驾离开了，只有一些留守太庙的护卫还在收拾着剩下的场面，我慢慢地走出了偏门，走上那条松柏挺拔，苍翠而幽静小路，刚刚走到井亭的旁边，就看见里面还站着一个人，听到我的脚步声，慢慢的回过头来。</p>

是常晴。</p>

我站在亭子下面，脸色还没有丝毫血色的苍白着，看见她，一时也不知是喜是悲。</p>

她，似乎也有着同样的麻木。</p>

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的朝我招了一下手，而我就像是受到了她的召唤一般，慢慢的走了上去。井亭四面透风，这里丝毫没有比外面暖和，但这一刻，再冷的地方对我们来说似乎也不成为威胁，因为身体里的有些地方，已经彻底冰冷了。</p>

我看了她好一会儿，轻轻的说道：“皇后娘娘怎么还没有回宫呢？”</p>

她也看着我：“本宫还有一些话，想要跟你说。”</p>

“……”</p>

“杨金翘的事，本宫承认，是我有私心算计了她，也强迫了她，但其实，你所希望的，应该也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对吗？”</p>

“……”</p>

我沉默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p>

这个结局，的确是我希望的，只是我做不到这一步，因为我不具有操纵别人人生的权力。</p>

但——常晴，作为六宫之主，母仪天下的皇后，她要操纵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和裴元灏有过过去的女人的生命，却太容易了。</p>

我问道：“但是，皇后娘娘如何知道，杨金翘今天会出现，并且会在这个地方跟孙靖飞私相授受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