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昀，从下午回来你的脸就一直这么红，是不是发热了？”杜老夫人看着儿子，有些担忧，冬日里感染风寒最是难好。</p>

“没有，没有。”杜昀摸了摸脸，热气从被亲过的唇角扩散到整张脸，他脸上却挂着有些傻气的笑容。</p>

“玉文啊，你说这孩子今天是不是有些古怪？”杜老夫人看着陪了自己一辈子的老姐妹道。</p>

“少爷下午去了唐家，回来就这样了。”玉文用手帕掩着嘴笑，“小年轻，不奇怪。”</p>

“是了是了，看我，哎哟，这榆木脑袋可算开窍了。”杜老夫人喜得直拍大腿，“也不知飞云道长回来没？就等他算吉日呢。”</p>

唐家。</p>

唐绪脸也红，但她一会儿就缓过来了，只是嘴角按都按不下去。</p>

唐翎看了她几眼，嫌弃极了，这妹子越来越傻了。</p>

在场之人心照不宣，七月不懂这些，只知道娘高兴他就高兴，娘笑他也笑。两母子如出一辙的笑脸，看的人都开始无奈了。</p>

夜幕降临，余小桃终于喊吃饭了。</p>

唐绪带着孩子们冲进厨房帮忙上菜，红烧鱼，狮子头，烧排骨，卤猪蹄，四喜丸子，蘑菇炖小鸡，腊肠炒冬笋，土豆烧肉，白菜烧豆腐，鱼丸汤，摆了满满一桌子。</p>

“哇，好香啊！娘！这个是不是叫垂涎欲滴！”七月头转向唐绪，眼睛却黏在菜上拔不下来。</p>

唐绪“噗！”一声笑出来，“你的确是垂涎欲滴。”</p>

“开饭啦开饭啦！”赵芸娘也馋，她咽着口水，跟余小桃一起摆碗筷。</p>

唐磬也不板着小脸装大人了，围着桌子走来走去，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急了。</p>

“快坐下吃，快吃！”余小桃招呼着大家。</p>

“来来来！”唐绪先把唐翎按着坐下，自己坐在唐翎左侧，旁边是七月和芸娘。唐爻坐在唐翎右侧，唐磬挨着他，最后是余小桃，安安被她抱在怀里，咿咿吖吖的伸着小手，想抓桌边的碗。</p>

唐绪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一瓶梅子酒，给在场的大人们一人倒了一杯，孩子们喝的是蜂蜜水。“希望大家新的一年顺心顺意，顺风顺水！孩子们健康快乐！”</p>

大人们会意举杯，孩子们够不着，站起来踮着脚努力跟旁边人碰了碰杯。</p>

“甜的。”七月道，“跟糖水不一样呢。”</p>

“是蜂蜜水。”唐磬又喝了一口，好喝。</p>

“有点点香。”赵芸娘高兴道，“娘，给妹妹喝。”</p>

“不行不行，妹妹太小了，两岁之前都不可以吃蜂蜜哦。”唐绪连忙出声阻止。</p>

“啊？还有这说法？”余小桃看着差点喂到小女儿嘴里的水，“为什么？”</p>

“记不太清了，不知道谁跟我说话，太小的孩子吃了蜂蜜会生重病，可能治不好。”唐绪以前刷的短视频太杂了，也忘了具体的原因，只记得不能喝。</p>

“不喝了不喝了。”赵芸娘吓到了，拿回自己的杯子。“妹妹吃米糊糊，也好吃的。”</p>

“好好，安安吃米糊糊。”余小桃笑着摸了摸安安白嫩胖乎起来的小脸，现在谁见了不夸一句福相呢。</p>

“开饭！”唐绪拿着筷子的手一挥，有一种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p>

孩子们欢呼一声，冲着自己最想吃的菜就下筷。</p>

唐翎抿了一口酒，嘴角挂起一抹微笑。她气质清冷，总给人一种难以接近之感。这一刻在昏黄的灯光下，带着恬淡浅笑的脸庞像是积雪融化，染上了人间的烟火气。</p>

唐绪跟三个孩子在桌上抢起菜，席间宛若有了四个孩子，非要夹对方筷子上的。</p>

余小桃给安安准备了米糊，还用筷子沾了点鸡汤给她尝味。安安吃得眯起眼睛，啊啊张着嘴还要。</p>

这就是普通人过的日子吗？真好。唐爻想。他看着唐翎脸上从未见过的笑容，又看向大快朵颐的弟弟，所有不堪回首的记忆在此刻远去，内心平静宁和。</p>

流年安稳，岁月静好。愿我在意的人，永坐明堂，不染雪霜。</p>

饭吃得差不多，唐绪从怀里掏出四个大红福袋。“发压岁钱啦！希望我们的每个宝贝都平平安安！”她说着，给四个孩子发。每个钱袋里有两颗银花生，花生又叫长生果，用来送给孩子们很合适。</p>

“来！我们的大宝贝唐磬。”</p>

唐磬怔怔的看着钱袋，转头看向哥哥，这是他第一次拿到压岁钱。</p>

唐爻也愣了，他自己是个孤儿，唐磬是他捡的弟弟。他自己同样没有过压岁钱，没想到唐绪都准备好了，他感激的看了一眼唐绪。摸了摸弟弟的头，“谢谢姐姐吧。”</p>

“谢谢绪姐。”唐磬捏着钱袋，里面多少钱他并不在意。那句大宝贝却让他眼眶发热，原来年节要有好吃的，有大人的祝福。他想，这是他最开心的日子，他好喜欢过年。</p>

“来，我们芸娘小公主的！”</p>

“谢谢绪姨姨！”赵芸娘摸了摸福袋，没有打开。虽然有些舍不得，还是递给了娘亲。</p>

余小桃摇了摇头，退回来柔声道：“自己收好，这是你绪姨的心意。”</p>

“来，我们七月宝贝的！”</p>

“谢谢娘！这是我的私房钱吗？”七月抱了抱娘亲，又凑到她脸上亲了亲。打开钱袋看了看，“哇，是银子做的花生，我舍不得用来买点心了。”</p>

“点心不用买！小桃姨给你们做！”余小桃接话道。</p>

“好耶。”七月把花生拿出来，握在手里。吃一口菜，看两眼花生，显然极为喜欢。</p>

赵芸娘看了，也偷偷拿出一颗捏在手心里，好好看的花生啊。</p>

“我们安安小宝贝的。”</p>

余小桃迟疑了一下，接过了，笑着替安安道谢。</p>

“娘，我好喜欢这个呀。”七月小手捏着花生，“好亮，圆圆的。”</p>

“喜欢这个？到时候娘给你买根绳子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好不好？这个又叫长生果，希望我们七月长命百岁。”唐绪揉揉他的脑袋，以前倒是没想起来。一般的孩子好像都会带些金子银子，长命锁葫芦福袋什么的，主要求个好意头。七月当然也要有，金子太显眼，容易被人盯上，银子的做小一些，放在衣服里也不怕人看见。</p>

“我也准备了。”唐翎的福袋是唐绪给的，同样装着银花生。唐翎不太满意，自己又添了银元宝进去，结果就是这福袋沉甸甸的。其实若不是福袋小，只怕她要塞更多。唐绪只给了四个福袋，唐翎直接给她手里塞了一张银票。</p>

“哇！谢谢姐姐！”唐翎高兴收起来。</p>

“谢谢姨母！”四个孩子异口同声，“哇，好重，好多！”</p>

唐磬皱着眉拍了拍嘴，他怎么也叫起姨母来了！他重新说道：“谢谢翎姐。”假装自己没有说过前面那句。</p>

“买糖吃。”唐翎道。</p>

唐爻这时才开始懊恼，他并不知道这个习俗，没有准备福袋。身上只有几粒碎银子，他全拿了出来，散给了孩子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