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住在这里，意味着什么。</p>

小朵也和我简单说了下情况。</p>

牛老一直头疼，全身无力。</p>

他本不想来医院。</p>

在小朵的软磨硬泡下，还是来做了检查。</p>

脑瘤！</p>

但还不确定是良性恶性。</p>

只有做完手术后，才能确定。</p>

病床上，牛老带着氧气罩。</p>

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p>

我和小朵站住病床门口，隔着玻璃看着。</p>

那一瞬。</p>

我心里有些难过。</p>

既因为牛老。</p>

也因为六爷。</p>

六爷的年龄，和牛老相仿。</p>

离开他这么久，我们再没联系过。</p>

而他，连手机号码，都没告诉过我。</p>

正看着，一个医生走了过来。</p>

看着小朵，他关切的问说：</p>

“小姑娘，一定要抓紧时间准备钱，这老爷子不能再这么耽搁了，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p>

桀骜的小朵，此时竟变得异常听话。</p>

她低着头，说了一句知道了。</p>

医院门口。</p>

我给老黑打了个电话。</p>

让他把银行卡也带过来。</p>

而小朵始终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p>

没多一会儿，老黑就开车来了。</p>

一下车，见我身后的小朵，他不由的一愣。</p>

接着，便问我说：</p>

“我还以为有局呢，这是怎么了？”</p>

我把牛老的事情，简单说了下。</p>

一说完，我便把我和老黑的银行卡，递给小朵。</p>

“两张卡里，一共有十万块钱。这已经是我俩的全部家当了，你先拿着吧……”</p>

小朵看了一眼银行卡，但她没接。</p>

而是愁云满面的对我说道：</p>

“初六爷，这，这不，不够……”</p>

小朵的声音不大，有些磕磕巴巴。</p>

我知道，说出这种话。</p>

对她来说，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p>

毕竟，我们只是一面之缘。</p>

能出手帮她，已经算不错了。</p>

“我知道不够，但我也只有这么多！”</p>

说着，我把银行放到她手里，转身就准备上车。</p>

小朵急忙拦在我面前。</p>

她苦着脸，看着我，着急的说道：</p>

“初六爷！上次你见牛爷爷时，你们曾说过，横荣蓝戈是一家。现在牛爷爷有难，初六爷，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帮他这一次。不管牛爷爷能不能过了这生死关。你放心，这笔钱我以后一定加倍还你！”</p>

小朵一脸的焦急。</p>

我知道，她说的都是肺腑之言。</p>

看着她期望的眼神，我却还是漠然的摇了摇头。</p>

“不好意思了，我能帮的，就是这些！”</p>

我知道。</p>

看到这里。</p>

一定有人会觉得，我心如磐石，冷漠无情。</p>

但没办法。</p>

这就是江湖。</p>

这就是人生。</p>

我不是菩萨，更非圣母。</p>

萍水相逢，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p>

小朵的眼圈儿红了。</p>

但她却很固执。</p>

拦在我身前，又说道：</p>

“初六爷，我知道，我这是在强人所难。但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没有牛爷爷，我现在早成了荒郊野狗的腹中之物了。牛爷爷这份情，我必须报答。初六爷，我知道你是千门中人。今天，我不管你借钱了，我只求你和我赌一局……”</p>

“赌什么？”</p>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小朵。</p>

忽然，小朵娇手一翻。</p>

两根手指并拢，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p>

她这个动作，老黑和我都吓了一跳。</p>

别人不知道。</p>

但我俩清楚。</p>

小朵的两指间，可是有把锋利无比的刀片。</p>

只要她手指略一划动。</p>

她一定会血溅当场。</p>

“就赌我这一刀下去，我是死是活！”</p>

这丫头的目光中，透着野性决绝。</p>

但我的神情，却愈发冷峻。</p>

“你是在威胁我吗？”</p>

小朵摇头。</p>

“你真的以为，我会在意你的生死吗？”</p>

小朵再次摇头。</p>

“我不敢奢求初六爷在意！”</p>

话音一落。</p>

忽然，她咣当一下，跪在我面前。</p>

“初六爷，小朵知道千门规矩，愿赌服输。小朵就一个赌注，如果初六爷输了，你就替我照顾牛爷爷。一旦他老人家挺不过去这关。那就麻烦你，给他找块墓地，墓碑朝南。不能生时归乡，就让他死后遥望家乡吧……”</p>

说话间，小朵已经泪如雨下。</p>

这种生离死别的感觉，我曾有过。</p>

并且，我一直都不敢忘。</p>

忽然，小朵朝着我。</p>

“砰！砰！砰！”</p>

她竟接连磕了三个头。</p>

她磕的，很用力。</p>

再抬头时，额前已经血迹斑斑。</p>

“这三个头，算是小朵替牛爷爷谢你初六爷的！初六爷，小朵赌我这局，必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