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松把稿纸递给坐在床头的老婆，扭头悄悄的擦了下眼角。</p>

“小敏，爸错了，刚才不该打你。”</p>

老韩不想让女儿看到他掉泪，但哽咽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p>

“呜呜……”</p>

坐在床上的韩妈更是直接就哭了，眼泪遏制不住的掉落在稿纸上。</p>

韩敏没什么反应，因为经常看到老妈以泪洗面，她早就麻木了。</p>

再次把口袋里已经被她攥着浸满汗水的900块钱拿出来，递给韩文松：“爸，这些钱，是干净的。”</p>

“嗯！嗯~”</p>

韩文松哽咽着伸出双手把钱接了过来，犹豫了很久，才抽出一张递给韩敏：“闺女，这钱是你挣的。这一百块钱你拿着，回头买身像样的衣服，你是大姑娘了，也该穿身新衣服了。”</p>

“不，爸！不用，我的衣服挺合身的，不用换，这些钱留着家里用吧。”</p>

韩敏伸手把钱推了回去：“妈和弟弟需要补身子，就用这些钱买点肉，给他们补补吧。”</p>

心衰的人很需要营养，但韩家就韩家这条件，过年都没吃上肉。</p>

“傻孩子，买肉哪用得了一百块钱。”</p>

韩妈擦了擦眼睛：“三块钱就行，买三块钱的肉，咱们家就能大吃一顿。文松，给孩子一百太多了，你那儿有零钱么，给闺女零钱。”</p>

韩文松起身到柜子里翻出个布包，把里面的八块三毛钱都拿了出来，一股脑的全塞给了韩敏。</p>

“爸，我真不用，我也不会花钱。”</p>

“拿着！买衣服是不够，但买个圆珠笔、钢笔什么的绝对够了，你给人家写东西，没个好笔怎么行呢。”</p>

韩文松难得的大气一次。</p>

“谢谢爸。”</p>

韩敏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自己可以支配的钱。</p>

“小敏，你赶紧去写吧，这是大事，你可得给人家写好。”</p>

韩文松有些话没敢说出来，他害怕女儿没写好，到时候人家把钱要回去。</p>

“嗯，我去了。”</p>

韩敏有点小兴奋的起身走了出去，能为这个家赚钱，而且是赚了一大笔钱，那是发自内心的高兴。</p>

等女儿出了卧室。</p>

韩妈迫不及待的从韩文松手里拿过钱，连着数了五遍。</p>

韩文松兴奋有点不知所措，几次偷偷拉开卧室的门，看女儿写字的背影。</p>

“你咋又哭了？”</p>

当韩文松准备关灯上床的时候，听到老婆又开始哽咽，忍不住小声埋怨道：“你让小敏听到，她就没法安心写东西了。”</p>

“老韩，说心里话，有了这些钱，我死了也就安心了。”</p>

韩妈在床头擦着眼泪哽咽道。</p>

“唉……”</p>

老韩长叹一声，其实老婆的心思他何尝不明白呢。</p>

其实他们两个都想过早点死，但这个家怎么办，上有老下有小，韩妈虽然行动不便，但好歹还能做个饭，缝缝补补，支撑着老韩过下去。</p>

如果韩妈死了，老韩大概率也撑不下去了。</p>

他们俩就是互相支撑着，走一步算一步，哪天谁先走了，也就解脱了。</p>

“老婆，别说丧气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