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块。”</p>

“四十七块……”</p>

两侧林木茂盛，树荫下摇蒲扇纳凉的老者孩童不少，李明珠脑海回荡着刚刚的四十多块。</p>

要是换成粮？</p>

哪怕知道钱是弟弟自己挣的，李明珠那颗心一抽一抽的疼，钱留着应对重要情况不香吗？</p>

背篓东西沉甸甸，勒肩，李明珠平日干惯农活不觉得重。沈裕瞥一眼，把乐乐给她，自己则背箩筐带路。</p>

“慢点。”</p>

百货大楼位于供销社右侧第三条街道，高楼，牌匾写着字。门口一堆人摆摊卖青菜。</p>

男生背筐招呼她进楼。</p>

百货大楼里的东西全面，大都是国内大品牌工厂产品，再就是外国进口，稍微一个表都是几十上百。</p>

“麻烦，一盒阿胶。”</p>

“十块一盒。”</p>

“……”</p>

得知价格，李明珠倒吸一口寒气，强撑着笑容硬扯着人离开：“阿弟，我有点累了……”</p>

“买一盒。”</p>

难得进县，沈裕打算把缺的东西补齐。而眼见钱跟流水一样“哗啦啦”流出，背篓渐渐要塞满，一时间李明珠晕乎乎。</p>

脑海浮现昨夜刘高的话。</p>

于是，她想想买一盒针线，雪花膏，笔记。</p>

“阿弟，我来付。”</p>

而离开前撞见卖烟的柜台，男生买两盒以备不时之需。</p>

“一起到赵家吧。”</p>

“走。”</p>

李明珠松口气：总算可以不看弟弟挥霍了，真累。</p>

“当当当。”</p>

“领导明早视察……”</p>

距离百货大楼不远的机械厂办公室。田主任挂断座机那一瞬间笑容消失，再维持着良好的风度倒茶，呷一口。</p>

他瞟一眼沉默的赵康，语重心长。</p>

“赵康，何必倔强呢？”</p>

“我知道调职的事情让你不开心，但刘军是副局小舅子，得罪他有啥好处，当时我同样迫不得已。”</p>

“你得谅解。”</p>

胖墩墩的中年人的嘴脸令人作呕，赵康嬉皮笑脸拒绝：“田主任，我现在只是厂里一名普通清洁工，调试机器的工作太高级，干不了。”</p>

“居其位谋其政。”</p>

瞧赵康油盐不进，田主任用鼻孔哼一声，茶缸重重砸落桌面，声音清脆。</p>

自从当上机械厂主任，除了上面几位领导职员见到他谁不是恭恭敬敬的？赵康真有种。</p>

田主任想甩袖赶人，可惜上级领导视察的事迫在眉睫。</p>

他耐着性子提高筹码：“赵康，你别忘记自己现在只是机械厂一名清洁工，这样吧，只要你应付上级领导视察，事情顺利结束就可以恢复原职。”</p>

恢复原职？</p>

赵康瞳眸骤亮，想清楚里面问题再拒绝：“田主任，您另请高明吧，我只是一个打扫厨房的清洁工，实在不懂啥技术。”</p>

打一棒再扔颗甜枣，当他软柿子？</p>

“跟你师傅一样冥顽不灵。算了，既然你不识相清洁工也不要干，回家好好反省一段时间。”</p>

他不信寻不到另一个技术员。</p>

而赵康刚出办公室，拐角撞见得意洋洋的年轻人。</p>

刘军梳着中分头，搭蓝白条纹海魂衫，再套一件劳动布做的藏蓝中山装，吊儿郎当……</p>

他上下端量着赵康，嘴里啧啧：“哎哟，瞧瞧是谁啊？”</p>

“乖乖收拾东西走人吧。”</p>

刘军嘲讽两句，当着他的面敲响办公室门，半晌，屋里隐隐约约传出声音。</p>

“保证没问题……”</p>

一个半吊子说没问题？</p>

赵康摇摇头，径直回家。</p>

刚到楼下，树荫下纳凉的隔壁邻居不经意嘲讽他调职做清洁工的事。</p>

赵康上楼，散开眉宇阴郁再敲门。</p>

“叩叩。”</p>

家里，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顶着大肚的李宝珠。怀孕九个月，李宝珠脸蛋胖一圈，肚皮鼓得大大的像气球。</p>

“回来了。”</p>

“嗯。”</p>

明明是上班时间，赵康跑回家李宝珠不曾说啥。枕边人自从调到清洁工作，天天不开心。</p>

“宝珠，我想辞职。”</p>

“工作不开心就辞职吧，反正爸妈都有工作，咱们慢慢找。你有技术，肯定能干出一番事业……”</p>

赵康闻言倒一杯热水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