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丰收季，村镇队长齐聚领导办公室，针尖麦芒。</p>

负责事务的领导瞧着眼前一帮人，里面有退休领导，牙齿掉光的老者，胡搅蛮缠的辣妹子，佩戴军功章的退役士兵……想想，他愁得掉头发。</p>

文员端着茶壶斟茶。</p>

“有点烫，慢慢喝。”</p>

李建国瞧瞧老的小的，对此行目标有着充足的信心，要理由他们有理由，要表彰有表彰，名额肯定是李家村的！</p>

他，胜券在握。</p>

“领导，李家村等了一年又一年，现在第五年了，我等得苦啊——”</p>

“砰。”</p>

隔壁老妪利索用屁股顶跑李建国，眼泪说掉就掉，“扑通”跪倒磕头：“青天大老爷啊，你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行行好吧。我们村都是老幼孤寡……”</p>

领导吓得当场跳起，避开：“大娘您可别害我啊。”</p>

周围人看黄田村豁得出去，干脆一个个抹眼泪，讲解着自己的难处。</p>

人少，耕地多，靠人力就错过农时。</p>

他们再度吵吵嚷嚷，县领导瞧着混乱场面重重合上茶缸盖，清脆声音顿时止住吵闹。谁都清楚决定者是谁，倒没有真得罪。</p>

王鹏皱眉，扫一圈看向乖乖站着的俊秀男生。</p>

“你是？”</p>

“李家村李毓。”</p>

“李毓……”他觉得熟悉，忽然一拍脑袋：“你就是做出新农具的人，当真英雄出少年。”</p>

然后，他看着哭哭啼啼的村民。</p>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可收割机整个县就那么几台……小同志，你曾造出新农具，不妨说说自己的看法。”</p>

大家眼神瞬间看向男生。</p>

沈裕垂下眼帘，半晌提出自己见解。</p>

“今年由春至夏，风调雨顺，田里麦穗粒粒饱满，产量肯定比上一年高。一年的辛苦不能耗费在毫无意义的等待里。”</p>

“一旦遭遇暴雨，村民日日泡在田里的辛苦白费，冬雪要死多少人？”</p>

“当然，那是最坏的情况。”</p>

“我们是土生土长的农民，靠天吃饭，不怕辛苦，成熟期耽搁一天就多一天风险。去年干旱导致粮食减产历历在目，我想，大家不希望再饿肚子。”</p>

接着，男生声音一顿，却坚定。</p>

“我想——”</p>

“收割机只是辅助手段。”</p>

“能有机会用自然是好，省时，给自己村民争取利益，不用天天睡到地里。可县城收割机有限，分配只能做到相对公平。”</p>

“因此，我提议——”</p>

“一视同仁抽签决定顺序，再照顺序和小麦种植范围敲定时间，下一年往下轮。而其余村镇照原计划给村民安排秋收工作，以防万一。”</p>

“抽签顺序定下得画押保证，不得朝令夕改，若有特殊情况，需得2/3村镇负责人同意。”</p>

“……”</p>

“哈哈。”</p>

县领导率先鼓掌：“你的方法倒是公平公正，值得嘉奖。”</p>

“那抽签吧。”</p>

抽签筒在众人见证下做出，负责人每个抽一支，李建国赶紧把小孩推出去：“我运气差，你来你来。”</p>

谦让半晌，每个村镇派出的人不同，据传运气都不错。</p>

沈裕抽出倒数第二根签，捏住数字再慢慢移开指腹，下一刻眼睫颤动。</p>

周围村民跟赌博一样各自偷偷祈祷着抽到小数字，却见男生展示签条，眉微舒，好看得宛若一幅画。</p>

“承让，第一。”</p>

第一。</p>

李建国揉揉眼睛再看，瞬间兴奋得手舞足蹈：“第一第一，就是第一。”</p>

“李家村第一。”</p>

周围明白事情公平，倒不曾说啥，就是一些抽到倒数的数字被骂一顿，整个人萎靡沮丧……</p>

常言人逢喜事精神爽。</p>

坐着拖拉机从县里回李家村，李建国只差敲锣打鼓，瞧着金色麦浪更是精神百倍，嘴里哼歌。</p>

“嘿，秋天蓝天高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