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蹙眉。</p>

“你受伤了。”</p>

*</p>

“咯咯咯。”</p>

晨光熹微，村民热热闹闹上工，因着昨夜热闹，喧哗间聊的都是周娟家遭遇持枪罪犯的事。</p>

“唉，都是钱惹得祸。”</p>

“话不能乱说，真是钱的祸，你想当穷光蛋吗？”</p>

“呸呸呸，我肯定要发达。”</p>

“据说昨晚李俊豪发酒疯，趁着仓管睡觉到仓库偷枪，原想到山里打虎，后面听到枪声特意到周家帮忙。”</p>

“偷枪？”</p>

“酒不能多喝，容易坏事。”</p>

“嘿嘿嘿，因着阴差阳错做好事经组织决定功过相抵，不罚，不表扬。”</p>

消息传得快，而李俊豪写一系列保证书就回家，瞧着被簇拥的男生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p>

于是，回家。</p>

李家快上吊的刘绣瞧见好好的李俊豪，匆匆跳下凳，连连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观音大士保佑……”</p>

而李田单独留他谈话。</p>

半晌，李俊豪出门。</p>

李田看着周围一众默默等候的人，打发家人各自忙工作，而自己回房间。房门关闭那一刻，李耀祖牵着爷爷的手回头看一眼太爷爷。</p>

太爷爷望着墙面一幅黑白照片上的人出神，脊背弓着，忽然有种暮年感……</p>

“爷爷，太爷爷又看三爷爷照片了。”</p>

“嗯，耀祖乖啊。”</p>

“……”</p>

两日，李川带着另一个消息回家：周秀说再看看，一年后再决定。</p>

李俊豪上工的时候，周围都是议论那一晚的事，顺便问问那一夜具体发生啥事？</p>

啥事？</p>

只是他举着枪管对着床铺，而枪声响起瞬间，他恍惚间看到血色四溅，再看到自己下半生清晰崩塌。</p>

李家被戳着脊梁骨骂，周桃另嫁他人，自己客死他乡……</p>

刹那间，脑袋空白。</p>

等他回神泪流满面，视野模糊间，墙角俊秀男生蓦然出现月光里，一双眼睛深而清。</p>

细长手指握住枪管，跟他说一句：“哭得太难看了。”</p>

“建议整容。”</p>

当时他纠结于整容是啥，耳畔再度响起一声“趴下。”</p>

理智完全回归，他才惊觉自己没有开枪，那道声音是院外劫匪的。而那一刻，巨大的庆幸弥漫。</p>

看看天空田野，青草蘑菇，那一颗心渐渐归于平静。</p>

一天，他拦住捧着食盒的李毓。</p>

“为什么帮我？”</p>

男生平静瞅他一眼：“帮你的人是你自己。”</p>

他只是不跟握枪手抖，甚至需要借酒壮胆的人计较 。</p>

哪怕是李家人。</p>

人的一生里总面临许多选择，稍微偏移，天差地别。沈裕看清持枪者面容，立刻想到李珍珠怕他无聊说些最新八卦——李家被退亲。</p>

开枪是底线，既然对方战胜自己心里的魔鬼，哭得那么绝望狼狈，而且自己借枪了。</p>

稍微隐瞒，再提醒一下……</p>

算不得大事吧。</p>

“谢谢。”</p>

李俊豪深深弯腰，瞧着青年朝着岔路走。</p>

那条岔路，前面有野花小溪，树林鸟鸣，知青点，牛棚，李五家……</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