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郡王缓步走到上首的榻上，与裕郡王妃一道坐了下来。</p>

泄了气般佝偻着背，深深叹了一口气：“你听见了也好。就不用本王再重复一遍。”</p>

萧厉是裕郡王府既定的继承人，裕郡王并不会瞒着他什么。</p>

“你有何疑惑？或者有不同于昭昭的想法，也尽可提出。”</p>

萧厉转头望了一眼沈宝昭，今日她穿的倒是素净。</p>

乌发红唇，雪肤明眸，冷冷清清地站在那儿，仿似刚刚一针见血剖析往事的不是她一般。</p>

萧厉喉咙有些发痒，右手握拳抵住鼻尖咳了两声。</p>

再抬眼，眸色幽深。</p>

“表妹心思细腻，分析的很是全面。我没有什么补充的。</p>

只是，敢问祖父。先皇临终见你之时，嘱咐了什么？”</p>

裕郡王犹豫，略微权衡下，开口敷衍道：“是先皇的私事，并不涉及朝堂。可暂且不提。”</p>

萧厉等了一会儿，确定裕郡王不会袒露先皇秘辛。便也没再追着问。</p>

而是点了点头，转向沈宝昭。</p>

温和的口吻说道：“表妹裙裾沾了茶水，湿漉漉的穿着定不舒服。还是趁早换了的好。”</p>

萧厉不说沈宝昭都忘记这茬，他一提起来她也觉着湿的裙摆贴在鞋背上不大好受。</p>

便让晴空去马车上取备着的衣裙，赵嬷嬷领着主仆二人入了里间换衣裳去。</p>

裕郡王妃见沈宝昭离开，而萧厉的眼神仿似还追随着她的背影。</p>

顿觉得有戏，更觉得今日是个好时机，便试探道：“厉儿，我与你祖父打算替你说门亲事。”</p>

裕郡王妃冷不丁的开口，萧厉神情茫然了片刻，才反应过来。</p>

忙想拒绝：“祖母...”</p>

裕郡王妃像是早知道他想说什么，眼神落寞下来，嘴角耷拉着：“按说以你的年纪早就该说亲了。</p>

可你总是推脱，京都里如我与你祖父这个年纪的，个个都抱上曾孙了。”</p>

“可我们呢？一身病痛，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就指望着你能早点儿成家。”</p>

边哭诉还边用手抚着胸口，就如同之前胸痹发作之时一样。</p>

萧厉顿时手足无措，忙将迎枕拿来，垫在裕郡王妃的背后，让她靠坐在贵妃榻上。</p>

裕郡王见状，也配合老妻呵斥道：“萧厉，你看你将祖母气成什么样子了。</p>

还不快快答应她，宽宽她的心。”</p>

萧厉本就是个聪明睿智之人，刚刚不过是关心则乱。</p>

现下裕郡王一开口，也就回过味儿来。祖父祖母不过是想让他早些成亲罢了。</p>

清俊的脸庞苦笑了下，微微点了点头：“祖母，孙儿愿意成亲。”</p>

裕郡王妃‘豁’地一声，坐直了身子。反应过来，又弱弱地靠在了迎枕上。</p>

虚弱地开口：“厉儿，你可有心仪之人？”</p>

心仪之人么？萧厉脑子里忽闪而过一个素淡清丽的身影。</p>

淡扫蛾眉，唇不点而红。忽而沉静剖析局势，忽而狡黠地对他扔石子。</p>

聪慧，敏锐又不失赤子之心。若说心仪，可能这就算是吧。</p>

裕郡王妃见萧厉久久没有吭声，便觉得这个孙儿还未曾开窍。</p>

也没办法再拐弯抹角，磨磨唧唧。</p>

“那你觉得你昭表妹如何？”裕郡王妃目露期待之色。</p>

萧厉猛地抬眸看向裕郡王妃与裕郡王，从他们的神色之中看出这并不是玩笑话。</p>

右手的大拇指与食指不断地摩挲，一颗心在胸膛之中砰砰砰地加快跳动，浑身的血液翻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