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流逝，十年恍如云烟悄然无声而过。</p>
原本的安宁也被突如其来的计划打破。</p>
张麒麟从梦中惊醒，一摸后颈，已是满手冷汗。</p>
“带她去江南，她命不久矣！”</p>
他又梦见了，念念消失了。</p>
这个噩梦越来越频繁，梦中之景仍旧历历在目。</p>
他甚至不知这不男不女之人的容貌，只是它说过的那些惊世之语，令他刻骨生寒。</p>
他不愿意拿她的命去赌，他观察了许久，她的身体越发消瘦。</p>
有时候会用一种悲伤释然的眼神看着他，好似已经做好了随时离开他的准备。</p>
张麒麟沉默了数日，低低道：“念念，我们去阿妈口中的江南游玩！”</p>
“好。”她点点头，无有不从的样子。</p>
就这样，她们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开了生活了很多年的家。</p>
张麒麟独自一人在去了白玛的衣冠冢低低道别：“阿妈，不管那个声音说的是真还是假。我不会让念念痛苦离世的，我会找到救治她的办法。”</p>
他走后，去寺庙收了张麒麟雕刻石像的女子也来到了此地。</p>
她摸着那棵大树，听树叶沙沙作响：“阿妈，我要陪小官出门了，我会陪着他到生命的尽头。”</p>
“咳咳。”她面上血色尽失，气若游丝地咳了两声。</p>
陪侍在侧的张千军拿起水囊，润湿了她苍白的唇。</p>
他小声地嘟囔：“你还是不告诉族长吗？”</p>
小月亮的病来势汹汹，要不是那日见她吐血，他强硬的把她禁锢在怀中为她把脉。</p>
“小月亮，怎会…”</p>
明明之前你的脉象一直都很正常，为何如今这般让人绝望。</p>
她的脉象气若游丝，似随时会断气的人。</p>
墨脱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上哪儿去找大夫呢？</p>
他也懂一些病理，能治疗一些病症。</p>
可面对她的脉象，他发现以前会的全都不中用。</p>
“小道长，生死有命，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你们。”</p>
“就当我求你，不要告诉他，他活不下去的。”</p>
她答应过他，会一直陪着他。</p>
江南念呢喃着，她想去抓他的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手。</p>
这病来得太过凶猛，女子的身子都不听使唤了。</p>
她感受到面上落下一滴泪水，张千军在厨房紧紧的抱住她。</p>
“你只在乎族长是吗？那我们呢？”</p>
“你要死了，你知不知道？”</p>
“我们下山去找医生好不好？”</p>
“小道长，没用的，我的时间要到了。”</p>
我已经陪了你们好久好久了，是此界天道不放过我。</p>
“谁要死了？”突然进来的张海楼看着从来没有流过泪的小道士抱着她。</p>
“你没发现她已经在慢慢失去味觉了吗？她的气色越来越差？”</p>
张千军干脆用手指擦去她唇上的口脂，露出原本的颜色。</p>
“为何不让我告诉族长？”</p>
江南念一把从背后抱住生气的张海楼：“我身体里的病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我不想再似从前那般躺在床上无知无觉。”</p>
“不要告诉他，我自己去说，若你们还尊重我的话。”</p>
“好，我们不说。”</p>
“我们下山去找医生…”</p>
“好，我听你们的去找医生。”</p>
张千军递到她嘴里的药丸入口即化，苦到他们的肺腑都在生疼。</p>
就这样，他们没有去云南，反而在无邪出生的这一年出了墨脱。</p>
一路行，一路游玩。</p>
行到姑苏的时候，正是春日。</p>
这路线也是张麒麟亲自规划的，至于他的目地她暂且还不知。</p>
包括遇见故人之子的那日，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p>
他们相识于春日的雨季。</p>
因要给无邪过周岁生辰，无二白从姑苏家回杭城的途中，去取了给母亲大嫂做好的旗袍，又遭逢骤然而至的大雨，不得不在此多停留了俩日。</p>
松声月下，画桥烟波，古镇流水，寺塔鸣钟，一泓涟漪便是一蓬彩语。</p>
春光尚浓，微风轻拂斜柳，半池春水与满城繁花相映成趣。</p>
此刻，姑苏城中千家万户被淡淡的烟雨笼罩，如梦似幻，恰似一幅水墨长卷。</p>
江南念一行四人伴吴侬柔柔软语，携满城桐花飞絮，游走于惊艳天下的亭台楼阁。</p>
那一日张麒麟也不知出门做何去了。</p>
她撑着一把油纸伞在迷蒙的江南春雨，漫步青石，袅袅娜娜行着。</p>
着白色衬衣的男子坐在茶楼看着那女子徐徐行来，焦急的面上有了一些笑意。</p>
她照常去了昨日的位置。</p>
服务员上前送上茶水小食，他余光注意些她的一举一动。</p>
江南念放下油纸伞立于门边，颔首示意。</p>
她面对故人之子不冷不热，也没有叙旧的意思。</p>
只饮了一口茶水，坐于窗前听雨水打枯荷的声音。</p>
无二白从她出现坐立难安，其实这不是他初见她了。</p>
那日，香雪海树下的女子莞尔一笑，就动了他的心弦。</p>
他便留了下来，见她喜这间靠窗的位置。</p>
无二白提前包了下来，只等她来。</p>
“同志，我愿意和你共同进步。我家住杭城，家中行二。喜读书习字，家父友善家母温和。我叫无二白，今年二十…”</p>
无二白见她要离开的时间到了，大脑一片空白。</p>
突然想起了此时流行的告白桥段，抬头大着胆子和她吐露心声。</p>
江南念闻言噗嗤一笑，故人之子也太好笑了。</p>
父亲友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