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夫人再次回来之后,就不像先前那么咄咄逼人,往那里一坐,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反倒是一声也不吭了。</p>
谢大夫人伤了脚腕,行动不便,只得坐在床上往她身边挪了挪,好声好气道:“锦华,你我多年的姐妹之情,何必闹得这么僵?”</p>
崔大夫人看着自己的手指,连眼皮都没抬:“谢大夫人这话可就抬举我了,我高锦华何德何能,能和您有多年的姐妹之情啊?”</p>
“你这话里透着委屈。可是我就不委屈么?我出不得门,只能让崔姝言带着春雅参加宴会。事先我也派人与你说过,让你在宴会上帮衬一下她二人。你可倒好,不帮衬还就罢了,居然还针对她们二人。你就敢说,在这件事里,你没有私心?”</p>
听罢,崔大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大自然,讪讪道:“谁让崔姝言招惹玉瑶的?玉瑶可是我的亲侄女。”</p>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问清楚了。是高玉瑶挑衅在先,说春雅是因为林馨柔被送出去的。春雅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简直是属炮仗的,一点就着。她听了这话,哪里能依?”</p>
“就算是这样,也得关起门来解决。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p>
“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的,不是你的侄女高玉瑶吗?如果她不大声嚷嚷,这事儿哪里会引起旁人的注意?”</p>
这话,崔大夫人可就不爱听了:“合着我侄女就该凡事忍让吗?我问过玉瑶了,当时春雅说玉瑶黑,涂的粉太多,而且还很劣质。你又不是不知道,玉瑶那丫头最忌讳谁说她黑。平日里就连她亲娘都不敢提及她的肤色,甚至于,她都听不得这个黑字,在她跟前,天黑了都要说成天不亮了。”</p>
听到这儿,谢大夫人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p>
崔大夫人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听着还怪好笑是吧?这恰恰说明,玉瑶对黑这个字很忌讳,可春雅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说,她能不生气吗?”</p>
“好了,生气归生气。总不能让这些小辈之间的争执,影响了咱们的感情。你说吧,这件事,让我怎么解决你才满意?”</p>
“说到底,这件事也不是春雅的错。春雅性子单纯,才想不出这么多弯弯绕。定是崔姝言在背后推波助澜,这样吧,我也不要你把她如何,只休了她也就是了。”</p>
说完,崔大夫人抬眸看向谢大夫人,眼底满是恨意:“我要让崔姝言生无所依,死无所靠,成为这世间的孤魂野鬼,永世都不得翻身!”</p>
谢大夫人心里咯噔一声,没料到崔大夫人对崔姝言的恨意已经到了这般地步。</p>
要知道,正妻若是死了,是要入夫家祖坟,且,要在宗祠里放置牌位,供后世子孙供奉的。</p>
可若是在崔姝言死前将她给休了,她若死了,尸体便只能送还崔家。</p>
崔家哪里会葬她?</p>
只怕一卷草席,往乱葬岗一扔就了事了。</p>
看来,崔大夫人对崔姝言的恨意已经到了极点。</p>
谢大夫人在心里权衡一番,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要过些日子。”</p>
崔大夫人立刻看过去:“你该不会是在敷衍我吧?”</p>
“我怎会敷衍你?只是这崔姝言也算是走了狗屎运,去寺庙上个香,居然救了孔贤文孔大儒。你也知道如今绍航正是科举的紧要关头,如果能得了孔大儒的指点,一定会突飞猛进。左右距离科举也不过十几日,你且先等上十几日,待科举过后,我自会让绍航给崔姝言写休书。”</p>
崔大夫人微讶:“崔姝言还有这个本事?该不会是在唬你们吧。”</p>
“不会。绍航确认过了,确实是孔大儒的笔迹。当日是绍航身边的阿昌亲眼看着崔姝言进了孔府的大门。而且,孔大儒还给绍航的文章做了批注,那些批注也的确是孔大儒的水准,错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