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样的地点，曹咎坐在同样的位置，指着下首的一布垫让韩翊坐。</p>

“我知道你是谁，看你第一眼时就认出你了。”</p>

看到他妻儿的衣服时，他不打算瞒他。</p>

“所以，想要我项上人头的，是项王？”</p>

韩翊更是直接。</p>

“是景家人。你不该惹景家。他们在楚国的底蕴，远超你的想象。”</p>

曹咎笨嘴拙舌地套着近乎，虽然韩翊还看不透他心里究竟是咋想的。</p>

“赤狐是在追杀我时死在他人手上的，这事与我无关，你信不？”</p>

当别人拿着刀枪剑戟十八般武器一定要取你的性命时，任谁都要拼个你死我活的。</p>

不过，韩翊从他的语气中，知道那个诛杀他的命令不是项羽下的，心里又是一阵难过。</p>

“事情过了那么久，这些都不重要了。”曹咎的眼中有不易觉察的泪光，</p>

“景家要我取你的项上人头，刘邦握着我的妻儿老小，你说我该怎么办？”</p>

项羽的王后越过后宫把手伸到战场上来了，而项羽本人对将士家人的关爱明显不足。也不怪曹咎现在为难。</p>

韩翊只是默默地看着他。</p>

“说吧，那头要我怎么做？”</p>

韩翊惊异地望着暗影里的那个人，直觉告诉他，那人已经存了死志。</p>

当听到刘邦那能让他后顾无忧的承诺后，曹咎仰头喝光了整整一觚酒，问他，</p>

“那人知道这些不？”</p>

“这你得问他。”韩翊不想也不能出卖那人，虽然他知道那人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干净无害。陈平说过，己方和敌方，是不一样的。</p>

“告诉他，出城后，他下手利索些。”曹咎的声音里无喜无悲。</p>

“他从不与我说话。”韩翊说了最现实的话。</p>

曹咎的脸上有苦笑，</p>

“他与那头的往来，我早就知道。赤狐在时，他的心在他身上；赤狐没了，这头没人能拢得住他的心。”</p>

韩翊吃惊地抬头看着阴影处。</p>

“很看不起我，是吧？你们这些个世家子，把道义看得比命还重，按你们的道义，我应该毁家纾难才算是尽了一个臣子的本分，对吧？”</p>

韩翊心里波澜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p>

他不是这样想的，就好比说是英布投靠了刘邦，韩信投靠了刘邦，陈平也投靠了刘邦。</p>

刘邦也好，项羽也好，都同是华夏子弟，谁跟谁，都一样。</p>

“要有来生，我一定不要让自己这么为难。你看着吧，我不是下场最难堪的一个。</p>

项王再不懂人心，也拦不住他是一个君子。只可惜我再坚持，也挽救不了大势。</p>

项王，臣在九泉之下等着你。来生，你修好了帝王该有的课业再做我的君王，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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