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害死猫。韩翊已经被亭长困在火中过了，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很不好，即使他想弄清楚缘由，也得在他自身安全得以保障的前提下。</p>

韩翊拔腿就往回跑，却发现宫门被反锁上了。他拔出刀来，哧溜哧溜地借力顺着柱子爬到门楼顶上，待到要把刀归鞘时，却发现上边还有暗红色的血迹。</p>

韩翊这才发了慌，四下里瞧时，再没有一个人。正在找下一个着力点时，却听得檐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p>

“韩翊，是吧？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你可别怪我，害死你的是你自己。</p>

知道这是哪儿不？自周天子时，这儿的生祭就没停过。里边关的，都是那些个战场上得来的俘虏和奴隶。</p>

自打我记事起，就没听说过进了里边的有活着出来的。今儿个，可是你自己撞进去的，别怪我。”</p>

这人知道的比自己多得多，韩翊这在回想起方才在游廊处时，空气中隐隐泛着的那味道是战场上才会有的人血的特有的腥味。</p>

之所以内里空无一物，大概是刚刚祭祀完，打扫干净。</p>

看样子这个亭长知道的还不少，这次的大意让韩翊长了个心眼 ，龟山上这样的大，建筑群又那么多，这样的错误，绝不能再犯第二次。</p>

“诶，那亭长，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啥这么见不得我活着？我命都交这儿，你就说一下呗？”</p>

底下静默了一会儿，传来了亭长的声音，这次，他老成得可怕，</p>

“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把手伸到王上的后宫去。好也罢，歹也罢，王室的家事，连令尹都不敢管，你算什么？”</p>

这家伙，居然见风使舵地站在了楚王后的一边，完全不顾及一下事发后会不会受牵连，看来项羽的权柄并没有外间看起来的那样大。</p>

“虞夫人呢，他还活着没？亭长，她可是项王心尖尖上的人，你动我可以，动她可万万不能呐。”</p>

既然是送虞夫人去荥阳，最好她能全须全尾地活着。军市令开的条件不错。</p>

“还在管，看来我的话你还是没听进去。罢了，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你不急吼吼地要上山救她，我完全可能在传舍那挫磨你一下就算了。</p>

可惜了，城里那么好的买卖……”</p>

军市令的嘴啧啧得极响，隔着重檐，韩翊都能看到他离地三尺绵绵不绝的涎水。</p>

“对呀，我还有那么多的金镒没有花完，不能死。亭长，我下来请你喝酒，王宫里出来的那种桂花酿！”</p>

韩翊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着四下里出来了许多的弓箭手，弓拉得满满的，齐刷刷地对准韩翊的所在。</p>

刚探到屋檐的头又缩了回来，只听得亭长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过这时，他的声音里满是得意之色，</p>

“不知道吧？我家世代三老，名望高得很。到了项王一统华夏时，我就是这龟山的祭酒。</p>

有你这大富大贵者当祭品，即使是金山银山都求不来的好事，我又怎能放你走呢？”</p>

三句话不离祭，韩翊没有过激的言论，趁着亭长得意忘形的当口，他掀起了筒瓦，轻轻地摞了起来，透过不大的洞，他辨清了亭长的方位。</p>

再掀起瓦，摞起来，拈弓搭箭，“嗖”地一声，箭矢冷不丁地就射中了亭长的左肩。</p>

在与他一起上山时，韩翊专门暗中观察过他放信鸽的动作，缣帛是用左手掏出来的，口哨也用左手小指打的，最后把鸽子推向天空的动作，也是用左手完成的，足足的左撇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