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当是歇了几年，也算不得什么委屈。”祁尚卿告诉丁奉。</p>

丁奉却道：“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你这几年受的委屈，那都是为朝廷受的。”</p>

祁尚卿被这句话一震，由衷感慨，丁奉确不简单。他能理解了，理解丁奉为什么能在尚书令的位置上屹立多年。</p>

丁奉：“你这次回来了就先好好休息，把身子恢复了。咱们啊，今后共同为陛下竭力。”</p>

祁尚卿：“好。”</p>

……</p>

傍晚。邹嵘到了祁宅。他已经得知了祁尚卿返回的消息。</p>

时隔八年，再次登门，他的身份已经从皇太子变成了皇帝。</p>

随行也比以前多了。</p>

刚到院门口，就被宅子里的祁尚卿听到了响动。</p>

祁尚卿打开院门，正好碰上邹嵘的目光。</p>

“殿……陛下。”祁尚卿向邹嵘行人臣礼。</p>

邹嵘几步走上去扶住他：“不用拘礼。”</p>

邹嵘命令随行全部候于院外，他单独跟祁尚卿走进了宅子。</p>

事实上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八年未见，再见已是君臣。</p>

身份骤变，却没有给人适应的时间。</p>

……</p>

书房里，祁尚卿坚持请邹嵘落坐主座，不再跟他并排落座。</p>

君臣有别。</p>

邹嵘便依他的了。</p>

“右令……老了一些了。”邹嵘对祁尚卿说道。</p>

祁尚卿回道：“陛下，臣都五十有三了。”</p>

邹嵘像是恍然大悟：“是啊，这一晃都过去很多年了！”</p>

祁尚卿：“臣也时常回首。想到过去的几十年，就像是一场梦。”</p>

邹嵘笑道：“你一口一个臣，说实话，我还真有点不习惯。”</p>

祁尚卿：“陛下会习惯的。”</p>

邹嵘：“这里没有外人，无需拘礼。”</p>

祁尚卿：“殿下，臣不敢逾矩。”</p>

祁尚卿明白，君是君，臣是臣，二人如今已是君臣关系，再不是从前。邹嵘终有习惯至高无上的那一天。</p>

“对了，我已经安排了，明日会有内侍省的人过来，你看家里缺些什么，尽管给他们吩咐。”邹嵘告诉祁尚卿。</p>

祁尚卿不能回绝皇帝的好意，拱手道谢。</p>

邹嵘有些动容：“这八年苦楚，是你替我承受的。”他知道，如果不是当年祁尚卿替他担下“袭刺丁疏琰”，他都保不住自己的储副之位，更不可能成为今日的皇帝。</p>

祁尚卿却很坦然：“陛下，一切都是臣的本分。”</p>

邹嵘：“还有件事情也是你的功劳。你离开永熙府之前，坚持让薛元诏进入东宫，事实证明你是对的。如果没有薛元诏，你我今日不一定还能在这里说话。”</p>

祁尚卿听了，感到很欣慰。“我在元诏身上看到了一些东西。我没有，铭御也没有。”</p>

邹嵘：“元诏现在已经是冉州的刺史了。”</p>

祁尚卿：“如此皆赖陛下之恩。”</p>

邹嵘算了算时间：“我让他在冉州再留一段时间……明年，就把他召回来。”</p>

祁尚卿：“元诏到地方已经六年了。想来他又成长了许多。”</p>

邹嵘：“先不说他了。你这次回来，先在家中休息几日，不必着急去尚书台。”</p>

祁尚卿：“陛下，臣，不觉累。”</p>

邹嵘：“不，你听我的，多休息几日。”</p>

祁尚卿不能回绝邹嵘的好意，只得“领命”。</p>

……</p>

邹嵘在祁宅跟祁尚卿一直谈到深夜才动身离开。祁尚卿提着灯，将他送出书房、送出院子、送入御辇，目送他的御辇离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