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倾盆血雨之下，雷声滚滚。</p>

天道之眼被破开了一道血口，天雷携万钧之势而下。</p>

黄沙之中的那具玉白骨架在红紫色的电光之中不断挣扎，武神生前的模样若隐若现。</p>

眉目流转之间，竟生出了几分血红的不祥之气。</p>

凌渊怀抱着那只白尾狸猫，居高临下的看着白祈言。</p>

“白祈言，当年本座命你驻守星云沙海，你却无端入魔，妄图颠覆天道，天道仁慈，才留了你一缕魂魄，如今你已轮回十万年，竟还不知悔改么？”</p>

无端入魔？</p>

白祈言听到这话之后，唯一的反应就是想笑。</p>

这话说的，就好像他本来就是个神经病，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入魔玩玩。</p>

这样想着，他也真的笑了出来。</p>

“凌渊，你当真以为无人知道你当初于人间借寿的事？什么天道仁慈……所谓的天道，也不过就是个睁眼的瞎子罢了！”</p>

话音一落，在场的所有神官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全都下意识看向了凌渊。</p>

凌渊倒是依旧面不改色，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p>

“冥顽不灵！”</p>

闻言，白祈言在心里骂娘。</p>

但面上的气势还是要撑起来。</p>

毕竟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p>

他这几辈子或许也就只能威风这一次了，露怯反而成了笑柄。</p>

不如先拼了再说。</p>

白祈言浑身上下都已经被血红色的雨水淋透了。</p>

即便他的元神附在了这具骨架上，骨架也并未生出血肉，只是隐隐约约的泛起几分武神生前模样的幻影来。</p>

此刻血雨顺着一根根骨骼汩汩流淌，凭空多出了几分不祥之意。</p>

白祈言发现，自从附在骨架上之后，耳边的声音似乎更大了，也更加尖利，吵得他头都要炸了。</p>

“杀了他们啊！杀了他们！”</p>

“你若是不杀了他们，你也不能活！”</p>

“明明是这天界对不起你，得了好处的是他们，恶果凭什么要你一个人背？”</p>

………</p>

白祈言想当做没听见，不想被这种东西影响了心智，但是他发现，这道声音讲的都是实话。</p>

他或许不想争权夺利，也没兴趣站在无人之巅的高处。</p>

可怕死是所有生物的本能。</p>

他也不例外。</p>

正想着，天道降下的真火顺着脚踝一路烧了上来。</p>

然而已经没了血肉的骷髅又怎么能感觉到疼呢？</p>

白祈言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抬眸向着凌渊看去。</p>

“凌渊，我与你无冤无仇……”</p>

他只是说了这一句。</p>

毕竟白祈言就算是再傻也知道，高高在上的天帝不会因为他的质问而给他一个解释。</p>

这是高位者的傲慢。</p>

毁灭你，与你何干？</p>

凌渊并未出手，而是依旧在众多神官的簇拥下立在云端，看向白祈言的眼中含着一丝怜悯。</p>

白祈言却只看到了嘲讽。</p>

他只觉得头脑一空，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已经提着剑出现在了凌渊面前。</p>

“去死——”</p>

下一秒。</p>

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在了白祈言面前，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握住了剑锋。</p>

白祈言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去。</p>

“你？！”</p>

失神不过短短一瞬，白祈言看着疏寒的面容，骤然冷笑起来。</p>

“我猜到你会来，事已至此，你若是帮他们，我就会死，就是你杀了我！”</p>

白祈言故意说出了这种诛心的话，本以为疏寒就算是不帮他，也不会再拦着他。</p>

谁知疏寒却全无丝毫动摇。</p>

“别闹了，我带你回冥府。”</p>

“？”白祈言：“你在说什么啊？你带我回冥府有什么用？天谴早晚还会来的，只要我不死，天谴就会一直在。”</p>

疏寒依旧握着剑锋。</p>

鲜血安静的滴落下去。</p>

“你不要怕，我会帮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