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任点点头:“也好,你先去看看地形,代地这一次恐怕不会再封王了,到了地方要迅速控制军队,加紧训练。”
“嗯,”公孙敖重重的点点头。
后院的一间小房里,一张桌子上摆着酒菜,依然沒有看见一个人。公孙敖拿起酒壶,给苏任先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上:“我知道陛下的意思,可我不明白陛下是不是真的想让代王回封地,”
“何意,”
“从长安到代地,两千多里,节气已经变了,算算日子,一路上代王的尸身恐怕难以保全。”
“那你想怎么办,”
公孙敖摇摇头:“正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办才问你,咱们身边你最聪明,也最能体会陛下的意思,若陛下的本意是不想让代王回代地,这么长的路谁也保证不了不会出任何问題。”
看着公孙敖,这家伙是计划的参与者,知道整个内情。也就从那天开始,公孙敖变了,变的沉稳起來。
苏任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别去猜度陛下的心思,陛下怎么说咱们怎么做就是,陛下让你护送代王的棺木回代地,你就平平安安的送到,到时候自然会有陛下的旨意。”
公孙敖抬头望了一眼苏任,也喝干了杯中酒,点点头:“我明白了,喝酒,”
按照礼法,诸侯王死需要停灵七七四十九天。但这里是长安,还有皇帝在,刘登的棺木只停留了七天,便启程送往代地。负责护送灵柩的是济川王刘明和太中大夫公孙敖。护送的人数不少,送别的人却不多。只有那些非來不可的人才会來,比如刘登的姑姑,馆陶公主刘嫖;比如和刘登相好的几家诸侯的人。
苏任出现在队伍中,刘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苏任装作沒看见,低着头跟在众人身后。代郡在大汉北方,出坍塌的横门,渭河边船只已经准备好。经渭水出函谷关,入黄河,由白马上岸,改道往北,走一千多里就能抵达代地。
横门还是原本破败的样子,与拉灵柩的车马形成鲜明的对比。遮天的锦旗已经换成了白旗,公孙敖带人走在最前面。代王的护卫们守护在灵柩左右。
西北风从渭河上游吹下來,苏任缩了缩脖子。刘明对苏任拱拱手:“感谢苏议郎的款待,自从上次在国宴上吃过黄花菜之后,便念念不忘,不知苏议郎还有沒有,这次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來,若还有的话,希望苏议郎能送一些。”
苏任摇摇头:“实不相瞒,这东西本是野生,种的不多,已经沒了。”
“哦……,原來如此。”
刘明大有深意的看了苏任一眼,沒再多说,转身去和别人告别。风吹起船帆,专门从水军调來的战船,拉起船锚,缓缓的离开岸边。哀嚎之声忽然而起,在渭水面上飘荡,说不出的悲凉。
皇帝刘彻在刘登的灵柩走了三天后,下令要整修长安,而且是亲自监工,绕开匠作监,让司马相如做助手。跟着旨意一同传遍天下的还有一个皇帝私人告示,面向全国百姓募捐。并亲自给诸侯王写信,放低身段要钱,而且学苏任,准备在长安修缮完毕之后,也立一座功德碑,感谢所有捐钱的人,甚至于那些不重要的城门和坊市都可以让出命名权。
告示一出,天下沸腾。第一个捐钱的是长沙王刘发,紧跟着中山王刘胜也解囊相助,甚至还在半路的济川王刘明,都派人送來捐款。聪明人立刻从这中间品出了些味道,一个个倾囊相授,即便是变卖家产也在所不惜。
刘彻看着一卷卷捐献的奏章,心里十分高兴,对司马相如道:“将那些沒捐钱的人都抄录清楚,朕要一个一个找他们问话。”
“诺,”司马相如连忙答应。
“关东的那些诸侯王也不能少,谁沒捐钱,告诉朕,他们一个个脑满肠肥,朕这里却什么都沒有,这怎么行,”
司马相如瞥了皇帝一眼,连忙低头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