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他们再不明白这两种的对比,这两兄弟也能从净涪佛身的话语里听出区别。
半响静默之后,陈四儿猛地抬头,目光锁定净涪佛身,“净涪师父,我们兄弟两人,可不可以分别做出决定?”
净涪佛身并不意外,他点头,答道:“可以的。”
陈四儿听得这答复,当场就吐了一口气。
“净......”
陈五儿抬头看见他那副模样,不用猜都知道陈四儿这会儿想的是什么,还没等陈四儿说道个明白,陈五儿便喝住了他,“哥哥1
自打陈五儿知事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跟陈四儿说话。
饶是陈四儿,也在那顷刻间被他震住了,愣愣地转头回来看他。
陈五儿一张小脸板得端沉,“哥哥,你不用计较那么多,全凭你自己的想法去选1
陈四儿看着陈五儿的模样,慢慢地露出一个明朗的不带一点痞气的笑,他甚至抬起手去,用力狠狠揉着陈五儿的脑瓜子,“行了!你大哥是什么人,还能不知事?1
陈五儿定定看了他半响,才慢慢地放缓了脸色。
概因他知道,倘若先前时候,陈四儿心底里有些为他考量的原因在的话,那这个时候,陈四儿就全都是从他自己的角度考量了。
陈四儿收回手,再望向净涪佛身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多少犹豫,“净涪师父,我觉得我还是想要在家里供佛。”
净涪佛身微微点头,表示明白,接着便将目光转向了陈五儿身上。
陈五儿下意识地挺了挺背,不自觉地摒住呼吸道:“净涪师父,我想在心中供佛。”
净涪佛身明白看到,在陈五儿说话的那顷刻间,他身上的因果线渐渐都变了颜色,而且还有些因果线应声断了开去。
当然,在一部分因果线断去的时候,也有一部分因果线悄然无声地从虚空不知名处攀沿出来,牵系在他的身上。
这是最直观的缘生缘灭。
净涪佛身凝神看过陈五儿,合掌与他拜了一拜,应道:“可。”
陈五儿多少有些明白,他先看了一眼陈四儿,然后就收回目光,抿唇与净涪佛身合掌还了一礼,“多谢净涪师父。”
陈四儿在一旁看着,心中怅然若失。
他依稀间知道自己是错失了什么,也仿佛明白自这一刻起,他和五儿这对兄弟就要走上不同的路。
他心里不是没有失落,但脑海中自然而然浮起的那道身影、那张笑脸,又叫他的心一下子就稳稳地定了下来。
陈五儿看见陈四儿眉眼间的变化,心里有高兴,也有着同样的失落。
他未生前丧父,生又丧母,还未及三岁,连唯一支撑门庭的祖父也没了,只剩下他和兄长两人相依为命,如今他们兄弟两人又选择各异......
陈五儿到底年纪小,控制力不够,越想眼眶便越红。慢慢的,甚至还有透明的水珠在他眼眶里翻滚。
陈四儿一时没有回神,完全没注意到陈五儿的异样。
净涪佛身倒是察觉到了,但他也明白,陈五儿这时候需要的,不会是他这个外人,所以他双眼一垂,压下视线,只作不见地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啪嗒啪嗒”的几声细响。
这细响的声音是真的细,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惊醒了那边厢入神的陈四儿。
陈四儿回头看见红着眼眶掉泪却一声不吭的陈五儿,心头也是酸、涩、甜的几味混杂,叫他自己都分辨不出来。
在原地愣愣地站了片刻之后,看着死盯着他掉眼泪却偏偏半点声音都没有的陈五儿,陈四儿竟然笑了起来。
他几步走到陈五儿身前,俯下身来仔细看了陈五儿的眼睛好一会儿,冷不丁伸出手去,拉扯着陈五儿脸上的肉。
陈五儿年纪小,脸上肉嘟嘟的,手感格外的好。
陈四儿拉扯了几下,将陈五儿弄到眼泪再也掉不下来的时候,他才收回手。
“五儿啊,好端端的,你哭个什么劲?昨日里你不是才说你已经是一个大人了吗?你见过哪个大人是像你这样,啪嗒啪嗒猛地掉眼泪的?”
陈五儿更不高兴了,他便是梗着脖子也要反驳陈四儿,“谁说没有的?上个月的时候,三叔公那一大家子不也哭了吗?”
还哭得很惨很惨呢!
陈四儿有些哭笑不得。
“那是人家家里没了个人1
都没了个人了,难道还不能让人家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