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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女修醒过来的时候,好一点的师姐修为都掉了一阶,险险站在门槛边上没再继续往下掉。而差一点的师妹......

差一点就动摇了道基。

虽然现在她道基是没有崩溃,但也已经出现了裂痕。

回去要不仔细调养,着重稳固道基,她日后可能就会止步当前境界,再也别想往前迈出一步。

那师姐稍稍稳定住自己的情况后,便起身急步走到她师妹侧旁,边仔细探看过她的情况,边问道:“师妹,你怎么样了?”

那师妹缓了缓神,才想要调动神识去查看自己的情况。

但她才刚动了动神识,就是一阵撕裂的疼痛从神魂深处传了出来,“嘶......”

她不可自抑地泄出的那点声音,叫她师姐听着都替她疼。

那师妹倒没再失态,她等那种疼痛平复下来后,才睁眼对她师姐道:“不太好。”

只是这三个字,连同着她那苍白如纸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庞和那虚弱单薄的气息,她师姐也知道情况的严重性。

她当机立断拍板,“我先带你回去。”

她师妹也不和她逞能,事实上,她自己才最了解自己的情况,连她师姐都比不得她。

见师妹点头后又闭上眼睛,那师姐便使力将她师妹扶起,要将她带上祥云。

侧旁的剑修并没有离开,就站在一旁看着,见得她们师姐妹两人准备离开,便上前一步,对着两人行了一个剑礼。

那师姐见状,点了点头权当还礼,“道友有事?”

她还扶着她师妹,只点头虽然简单了点,但在这种情况下,也还是可以通融,不算失礼的。

那剑修原本就是有求于她们,又明白她们的情况,自然不会抓着这点小事不放。而且他这会儿也没想耽搁别人,所以就很利落地将他的意思说道了出来,“请问这位道友,你是不是知道那两位修士的来历?”

就是这么一两句话的工夫,他们后头陆陆续续的也有人跟上来了,见得他们的情况,也有人从天落了下来,站到一侧。

剑修和女修都明白这些修士的意图,也没多理会。

那女修确实知晓今日这一遭不过成王败寇,怨不得别人,但看着自家师妹的惨况,她又有点气不过,便就张了张口。

就在这个当口,她一直闭着眼睛休歇的师妹睁开眼睛,对着她艰难地笑了笑,低低唤道,“师姐......”

那师姐顿时就闭嘴了。

剑修在一旁看着,没说话,只在两位女修耳侧传音道:“我只是想要问一问,日后若有机会,再与他们讨教一二,不会因今日之事记恨他们,请两位道友放心。”

两位女修听得这话,都转过眼来打量了剑修几眼。

那剑修此刻气息确实也有些晦暗不稳,虽然他的状况看着是要比她们师姐妹两人的状况都要好,但光看他手中开出了裂痕的宝剑,就知道他的情况其实也不比她们师姐妹好到哪里去。不过看他眼神还是平静,便也能知道这修士他是真的没有记恨。

说起来也是,他们这些修士在宗门里确实还算不上真正支撑门户的大修士,但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因为跟人抢东西被人打痛了伤着了就要回去哭。

输了就是输了,伤了也就是伤了,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的。而且......

他们不是还保住了一条命么?

后面出来接应那个左天行的比丘哪怕用的是心魔道的手段,可也确实是手下留情了。起码,若果他真的要狠下杀手,在他们三人被引动心魔的那一刻,他完全可以取走他们的性命。

那师姐想到这里,心里憋着的一口气也漏了出来。

她转眼瞥过那些像是要从他们这里得到些消息的修士们,漠然地弯了弯唇,往剑修耳边传音,“我不知道那个比丘是谁,但我知道那个剑修。”

她顿了一顿,才又传音道:“那个剑修,是景浩界的左天行。”

说完,她没再停留,扶了自家师妹就走。

剑修也没再阻拦,站在原地目送着她们远去。

后头跟上来的那些修士也都有眼力,看得见那两个女修的状态、脸色都不好,也没谁特意拦下她们说话。

而至于趁火打劫,从这两个女修身上再讨些好处,也不是没有人这么想过。但也就想想,便放下了。

先不说这两个女修现在是不是可以任由他们揉捏的软柿子,单说这么多人看着,他们既然没有那个能耐能摆平得了这里的人,就得做好漏出风声之后被这两个女修门派里的人找上门的心理准备。

说实话,光是那一朵祥云,就明明白白地昭显这两个女修的师门了。

那可真不是好惹的。

便是有人真的心动,想要做些什么小动作,也都被一道锋利森寒的削了个干净。

剑修眯着眼睛一一看过那几个心怀不轨的修士,没说什么,抬手抹过手中宝剑剑身。

剑身上的裂痕触目惊心,可饶是这样,宝剑的锋芒犹在,且越更森寒刺骨。

剑修手指一寸寸抚过宝剑剑身,摩挲过那大大小小的裂痕,眼底有种种幽暗情绪翻滚。

但到得最后,那些汹涌翻滚直欲冲出胸臆的幽暗情绪都被一道磅礴的剑意压了下去。

剑修归剑入鞘,转身离开。

他的身后,有人向着他的方向小小地动了动脚步,也有人动了动嘴角。但直到剑修离开他们的视线,也还是没有人胆敢拦下他。

被扔在后头的那些修士俱各对视一眼,也不多说话,各自在附近寻找那些人留下的踪迹,想要找到些那个拿着天地源果的剑修的线索来。

可令所有人失望的是,他们什么都没找到。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在那个拿着天地源果的剑修落地后,除了先前离开的那个剑修和两个女修,现场还有另一个人的脚樱

多了一个人。

众人心里都明白,必然是这个人,接应了那个拿到天地源果的剑修。

也该是那个人,带走了那个拿着天地源果的剑修不说,还重创了他们遇见的那三个修士。

查看这里留下来的痕迹,显然,那个人只出手了一次,没有和那三个修士缠斗。因为那个人的脚印就停留在一处方位,只留下区区两个印痕。

仿佛从一开始,那个修士就只是站在那里,再没往旁边走过一步。

可是......

这个人到底会是谁呢?

一举带走人不说,还一出手就重创了那剑修和那两名女修。

在场的修士查看过情况之后,一时也都是沉默。

面面相觑过后,有相熟的修士跟自己的同伴低声说了几句话,便转身走了。

有了人带头离开,在这里不断查看现场的修士也都陆陆续续地散了。就是有那么几个人心有不甘,也只能带着他们的不甘散去。

谁叫他们连一点可以继续追踪的痕迹都没有找到呢?

净涪本尊知道左天行后头还有人追着,他也猜到了后续的结局,但和他交手过的那三名修士也是真的让他稍稍地意外了一下。

那三个修士心性似乎也很不错,但为什么会被幽寂暗塔引出来的心魔重创?

远远t望着那边厢情况的净涪本尊收回目光,看了旁边还在调养的左天行一眼,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转手托出了幽寂暗塔。

他手指摩挲着幽寂暗塔的塔尖,感受着那宝塔塔身传来的微凉触感,稍稍有一点出神。

他猜测过幽寂暗塔的威能,但今日这一遭却让他觉得,他似乎低估了这一座宝塔埃

十颗心魔珠联动,幽寂暗塔威能全开,竟能在顷刻间将那三个修士的心魔牵引出来,进而重创敌人......

虽然这里头,有左天行为他创造时机的因素在,但这份威能也确实是出乎了净涪本尊的预想。

他低头,打量了手中这座幽幽寂寂的暗塔几眼,忽然放开另一只手,又托出一座辉煌灿烂的宝塔出来。

他将两座宝塔放到面前,凝神打量了一番。

既然这幽寂暗塔的威能至此,那这光明佛塔的威能呢?还有那座由暗塔和佛塔组合成形的青铜宝塔呢?

看着这两座宝塔,净涪本尊心中陡然生出一种预感。

他似乎......是真的祭炼出了一件相当厉害的法宝埃

净涪本尊的这种预感,净涪佛身也有。

哪怕他这个时候还在景浩界里,和净涪本尊与这两座宝塔都间隔着相当遥远的时空距离。

他叹了口气,忽然又笑了一下。

能祭炼出一件契合他的,又能助益他修行的法宝,总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是么?

洗刷干净后穿着一身湿答答衣服回来的小乞儿才转过小道,就看见了拿着佛珠、拎着木鱼槌子坐在洞口边上笑的年轻僧人。

不知为何,小乞儿也笑了出来。

他站在原地咧开嘴笑,都忘记了自己该做些什么。直到净涪佛身转眼看见他,冲他招了招手,他才慢慢地走了过来。

净涪佛身目光在小乞儿那身湿答答的衣裳上停了一停。

小乞儿察觉到了,他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还伸手拉了拉,低声道:“我才刚发现,我的那些衣裳都破得差不多了,就只能......”

只能将最好的一身衣裳洗过之后再穿上身了。

这地方里多是穷人,衣裳都是缝缝补补的穿,没有谁会舍得将衣裳舍给他这个蹲在大街上的小乞儿。所以能被他们扔出来的,能被他这个小乞儿捡到的,都是些破得几乎不能用的破布了。

那样子的衣裳,就是他再珍惜着穿,也没能让它们坚持太久。

幸好现在天气热,衣裳很快就干了,不会让他等太久。不过若是往常时候,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大概就是穿条里裤,等待那些洗过的衣裳被晒干之后再穿上的。

净涪佛身见他脸色,也没二话,只是向着他的方向扬了扬手。

一阵水汽直接被摄出,散入周围的空气中。

小乞儿错愕地捏着衣裳的一角,一时无法回神。

净涪佛身收拾了身边的东西,从地上站起,对他招了招手。

小乞儿回过神来,连忙几步走到他身侧。

净涪佛身转身入了洞穴中去。

洞穴里头,他先前拿出来的那盏油灯还在安静地映照出一片小小的地界,而那一瓷钵的小米粥,也仍然还飘出阵阵浓郁的米香。

净涪佛身随意地在油灯侧旁的一个地方坐了。

小乞儿跟在他身后回到洞穴里,先将他手上抱着的那个木葫芦送回到净涪佛身身侧,才退后两步站定。

净涪佛身坐定之后,便就抬手指了指那一瓷钵小米粥。

小乞儿是真的饿了。

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却还是望定面前的年轻僧人,明明白白地跟他问道:“师父,这真的是给我的?”

净涪佛身也很明白地对他点了点头。

小乞儿紧掐着手指,没动,而是问他,“师父,你想要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小乞儿确实是一个乞儿,他也真的已经习惯了旁人往蹲在大街上的他的那个破碗上放东西。

可能是一枚铜板什么的,也有可能是一两个馒头,又或者是一些剩饭剩菜。

他都已经习惯了的。但在这个时候,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僧人,他忽然就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小乞儿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他怎么了,但他就是固执地站在原地,就是掐着手没让手去拿那一瓷钵的小米粥,也愣就是抬眼盯着面前的那个年轻僧人看。

他明明迷蒙懵懂,但这样盯着面前的年轻僧人看得久了,小乞儿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

不同的。

这个人是不同的。

他和那些个往他破碗里扔东西送东西的人是不同的。

小乞儿自己靠着那点东西艰难长到今日,心里也很感激那些送他东西的人,但这时候他看着面前的年轻僧人,再对比那些好心人,他觉出了些什么差异。

是目光。

对了,是目光。

那些好心人看他的目光,总会带了些别的什么,可这个年轻僧人,他没有。

他看着他的目光,是很平静的平等。

没有居高临下的俯视,没有因为自己境况更优越而衍生出来的怜悯,这个人,看着的是他。

不是他蓬乱的头发,不是他身上破旧到破败的肮脏衣裳,不是他脏污的身体,而就是他。

单只是他。

因为这个人看的是他,所以当他给他东西的时候,他也就自然而然地问出了那么一句话。

因为他待他平等,所以他们之间是平等的交换,而不是一个拥有很多东西的人对另一个物质稀缺的人的施舍给予。

净涪佛身合掌,微微垂眼,待他再睁开眼来的时候,他在小乞儿的目光里抬起了手,直直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而那个方向......

小乞儿顺着净涪佛身手指指着的方向看去,看见的是被他摆放在那里的那个破碗。

小乞儿有些犹疑,他问道:“就是一只......碗?”

他想说的破碗,但破字被他自己吞了回去,就只留下一个碗。

净涪佛身点了点头。

小乞儿皱了眉头,一小会儿工夫没有做出决定。

按理来说,拿一个破碗来交换一瓷钵的小米粥,还是他赚了的。毕竟那个破碗破成这个样子,扔出去都没人要,但这一瓷钵的小米粥,却好歹是一两枚铜板买回来的。

可小乞儿还是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