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10.4(2 / 2)

他以一种极其乖顺的姿态重新调整了坐姿,看着还是今日之前见到的稳重得体。

“呵嗯......”净海重重清过嗓子,更着意抬头打量了两眼天色,“这会儿,师父该是能从后山那边脱身了,不知净涪师弟你是不是还要去拜见?还是再等到明日?”

净涪也顺着净海的目光往外头看了一眼,最后摇了摇头。

净海呵呵地打着马虎眼,他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可他看了看净涪,看了看白凌,甚至还看过五色鹿,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来,只待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去了。

目送着净海颓丧地离去后,净涪淡淡扫了白凌一眼。

白凌身体一颤,到底躬身从净涪身后走出,转到净涪身前深深一拜,低头请道:“师父,弟子想过些时日出外历练。”

净涪看着白凌的目光明明没有丝毫重量,白凌却就觉得自己肩头压了大山,或许还不止一座。

每过得一个呼吸时间,白凌的肩就往下垂一分,而他的肩每往下垂一分,白凌都要以为自己就要扛不住那满身的压力,收回自己刚才说出口的话了。

可即便白凌整个人被这无形的重量压到几近崩溃,他也还是没有开口将自己的话收回。他甚至隐隐觉得,倘若他真的开口了,他才是会真的被这位比丘所放弃。

看着眼前死扛到底的少年,净涪眨了眨眼睛,掩去面上小小的欣赏同时,也挪开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在净涪将目光挪开的刹那,白凌肩上的压力陡然消散。可失去了这股压力,他也像是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直接就跌趴在地上。

“嘭嘭嘭”的鼓声压过了白凌粗喘的呼吸声,却没能掩过柔软物体落地的细响,以及足靴和地面的摩擦声。

净涪离开了这处堂屋,正往小法堂去。

五色幼鹿也跟着他一起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就只有白凌。

白凌粗喘了好一会儿,又等了片刻,才勉强积攒起一些力气,摇动着脑袋去看记忆中声响传来的方向。

在那地儿,摆放着的是一个绣有妙音寺印记的布袋。

那是一个随身褡裢。

白凌依旧粗喘着大气,却也咧开嘴笑。

喘气喘急了,咧嘴笑笑得狠了,他眼角都带出了些晶莹的闪光。可他还是抬起软绵无力的手,仅仅拽住了那柔软的布料。

净涪在佛案前站定,抬头看了两眼这小法堂中供奉着的世尊阿弥陀法相,微微摇了摇头,才取了线香过来,就着佛前青灯燃起,捧在手上拜得三拜。

一直跟在净涪身侧的五色幼鹿虽然取不了线香,却也还是学着净涪的模样,两只前肢搭在一起,有模有样地低头摇前肢拜了三拜。

净涪眼角余光一扫,见五色幼鹿这般模样,既不夸赞也不斥责,只目光一收,便正色肃穆地将手上的线香插·入了香炉中。

供奉参拜过后,净涪退回了佛案前的蒲团坐下,拉了左侧摆放着的木鱼过来,就着外间传来的鼓声开始做晚课。

五色幼鹿则是卧趴在他的身旁,安静而乖巧地听着净涪敲木鱼。

也不知道这幼鹿到底都在这木鱼声中听见了什么,随着一声声木鱼敲过,它竟似是找着了规律一样,和着木鱼的声音一晃一晃地摇着它的那头俊奇鹿角。

净涪只专注着敲经,未曾理会过这五色幼鹿,倒是不久后也撑着身体寻了过来的白凌惊疑地看了它好几眼。

明明早先都没见过这只鹿这么作态的啊,怎么到了静安寺就这样了?不对,先前白凌自己一个人做早晚课的时候,也还是没见这只鹿这样的,那就还是因为净涪?也不对啊,这只鹿到净涪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也没见哪次净涪做早晚课它是这样的啊?

白凌都还没有想明白,就被那规律而玄奇的木鱼声拉去了心神,再不分神思量其他,依礼参拜过后,也拿起蒲团前的木鱼合着净涪的节奏敲了起来。

直等到晚课结束,白凌收拾规整木鱼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前方不远处的五色幼鹿,不知何故,忽然了悟。

这只幼鹿会学着旁人这么做晚课,怕是因为早前它还没回到净涪身边的时候,就是待在寺庙里,也是这样被人教导着完成早晚课的吧?

也正是这样,它才会在到了静安寺后,也开始跟着净涪完成早晚课。

而且净涪在这静安寺里闭关的那段时日,这只应该就守在净涪门外的鹿也该是会按时完成早晚课的,只是它不找他而已。

想到这里,白凌又看了五色鹿一眼。

五色幼鹿察觉到白凌落在它身上的目光,半响才终于舍得从净涪那边调转了视线,往他这边扫了一眼。

一人一鹿视线相对,明明双方的目光都是平静到有点淡漠,但叫人看着,却总觉得这碰撞的视线里,有火花四溅。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各位亲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