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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被净涪托在掌心上的那片贝叶再不似方才的花架子模样,而是被人贯注了□□乃至灵魂,华光熠熠,灵异非常。
静礼寺的这些大小僧侣一眼不错地凝望着那片贝叶,神迷目眩许久才回过神来,心中更有种种念头涌动。
善意的、恶意的、无所谓的......
种种种种,不一而足。
心怀善意的,自是面露笑意,站起身来,向着净涪所在的位置合十一礼,低唱佛号。无所谓善恶的,也都礼节性地站起身来,也向净涪那边拜了一拜。唯独那些心生恶念的,却是在恶念生发的那一刻,便被那贝叶上熠熠闪烁的华光刺痛双眼,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就已经昏倒在了地上。
这些昏倒在地的僧侣中,有些是在自家禅房那样的私隐之地,有些却是在诸如藏经阁、杂事堂等等之类的人群聚集的地方。前者倒还平常,一时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异常,还算安静;倒是后者,在众目睽睽之下昏倒在地,表情虽然说不上痛苦,可也绝对算不得平和,而且昏倒的也不是只有一个两个那么简单,所以很是引起了一场骚动。
明白个中内情且还清醒着的那些静礼寺长老看着自家寺庙里各处或大或小的骚动,一时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再一次低念佛号,心中颇觉无奈。
幸而这会儿静礼寺中都是自己人,唯二的两个外人一个沉浸在那真经中无暇分神,一个却是实力不足,修为浅薄,摸不清里头的种种关窍,一时不用担心他们静礼寺的脸面。不然,他们静礼寺怕是近些年都不会有那个脸面出去见人。
毕竟昏倒在那里,迟迟不能清醒过来的,除了那些修行时日短浅的沙弥们外,可还有好几个比丘和大和尚。
这件事真要传出去,他们静礼寺的脸面可就要丢尽了。
几位大和尚隔空对望了一眼,虽都是各自摇头不已,却还是默契而熟练地将他们身边的随侍沙弥传唤进来,吩咐着料理寺中种种事宜,务必将这件事的影响降至最低。倘若能将此事彻底掩盖在净涪清醒、白凌意识到之前,那就更好了。
无边暗土世界里的净涪魔身看着静礼寺这边近乎忙乱的情况,小小地挑了挑唇角,便又转开了视线,专注着净涪本尊和佛身那边的状况。
佛魔素来相克,即便净涪魔身源自净涪,又有净涪本尊和佛身从旁照应,他也没有胆大到自以为自己在正面对上佛门真经传承还能全须全尾地囫囵回来。
已经有过两次真经传承经验的净涪还不能不熟悉这里头的流程么?
他谨慎却不警惕地注意着净涪本尊那边的动静,等待着净涪本尊和佛身一起,从《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真意传承中走出来。
而净涪本尊和佛身将身外一切交由魔身监控处理后,便毫不抵抗地放任自己的心神意识被佛光和智慧光一道拖出肉身,投入到莫名时空之中。
一阵失重的感觉过后,净涪本尊和佛身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那一个看似陌生却又颇有熟悉感觉的园林。
确实熟悉,毕竟他曾经来过这里一次不是?
本尊和佛身归合一体的净涪只是淡淡周围一眼,便收敛了所有心神,安定地坐在他的蒲团上听着上首的那位世尊讲经。
那位世尊微垂双眼,并不在意座下听经的僧侣中无端却也自然多出的那一个青年比丘,依旧和声解说经文。
而他此时说与座下诸位比丘、大比丘听的,全无意外的正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第二十六部分——法身非相分。
第二十六部分——法身非相分与净涪早前得到的第一部分——法会因由分以及第三十二部分——应化非真分虽然是前后不搭,中间还间隔了许多空余的地方,可此时净涪在世尊座下听经,却是丁点不适也无,反而是顺利且毫无阻碍地将这一段经文听入心底,放在唇齿间来回咀嚼。
“......佛言,须菩提,若以三十二相观如来,转轮圣王即是如来。......”
“......尔时世尊而说偈言: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这般短短的一小部分经文很快就讲完,但随着这些入耳不忘的经文刻印在心底脑海的,还有净涪自身被这么一小段经文牵引出来的种种体悟,诸般妙会,直令人齿颊留香,神魂迷醉,几乎不知归途。
上首的世尊依旧在一字一字地与座下的诸位比丘、大比丘解说剩余的经文,但于此时还没有将记载着其他经文的贝叶拿到手的净涪,却是完完全全的只听见声音,完全不明白世尊说的都是什么。
坚持听了那么一会儿却一无所获后,净涪也就不再勉强了。
时间未到,勉强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倒不如趁着世尊没有将他扔出去的这段时间好好参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