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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天静寺中这些年来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清壬、清集等大和尚心中是松口气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将来必定承接自家衣钵的弟子卷入天静寺的那一潭暗流中去。

清壬想了想,扫了一眼自家几位师兄弟,道:“没有那么严重,清见师兄此举,应该只是为了表态而已。”

清檽旁边的清荼再度低下头去,翻看手中的经义,点了点头,应道:“师兄此言在理,只要净涪师侄不愿意,清见师兄再如何,也不会硬拉着净涪师侄入寺。如今这副模样......”

“诸位师兄弟可莫忘了,清见师兄他是这一次受戒羯磨的和尚。净涪师侄本就是这一次授戒羯磨里最为年轻的比丘,他受戒后,闭关九日,戒体品质上上,更为这一次受戒诸比丘之首。清见师兄留下刚出关的净涪师侄,细心指导,实在是再名正言顺不过了。”

作为受戒竭磨的和尚,清见大和尚本就是诸位受戒比丘的戒师,有资格指引受戒比丘修行。哪怕这一次的指引时间有点出乎意料,那也不算出格,谁都不能拿这件事来指责清见大和尚。

清壬笑了笑,向着诸位师兄弟一点头:“虽然可能引来其他各寺的闲言,但对我妙音寺而言,这是幸事。对净涪师侄而言,更是大幸!诸位师兄弟同喜。”

论身份,清见是景浩界佛门祖地天静寺的当代主持;论佛学境界,清见更是他们这一代佛门弟子中的佼佼者,能压在他头上的,整个景浩界也只有一个清恒。

能得这样博学厚望的一个佛门大德亲近指点,确实是净涪的机缘。

而能得到天静寺主持的亲近承认,更是他们妙音寺的荣幸。

这是好事!

清集、清檽等诸位大和尚对视一眼,也是一笑,点头应道:“师兄同喜。”

诸位大和尚说笑过这一阵之后,便放下心来,各自低下头去,再度翻看自己手上的佛经、经义。

清见大和尚对净涪,对妙音寺的亲近,天静寺内外僧众都看在眼里,自也各有议论。但这种种,此刻都不被净涪放在心上,他仍旧坐在清见大和尚前方,安静地听着清见大和尚与他细说他手上的那一株菩提树幼苗。

说来清见大和尚作为天静寺的主持,见识实在广博,单就这一株菩提树幼苗,居然就能与净涪没有个重复地闲聊了整整一天。

直到太阳西下,橘红的阳光自门外射入,披洒在两人身上,清见大和尚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天边的那一轮红日,又收回目光来看着净涪,带着笑意亲近地道:“也亏得是你,若换了旁人,怕就得嫌弃老僧我话多了。”

这话也就清见自己说说而已,净涪并不真的放在心上。但他还是摇了摇头,合十弯腰一礼,谢过清见这一日的指点。

是真的指点。

哪怕这一日的工夫里,清见大和尚都是在说那一株菩提树幼苗,但净涪听来,却也知道,那字字句句,并不真的就说的是树。

是树,也是人,更是道。

清见大和尚坐在蒲团上,好不避让地受了净涪这一礼,叹道:“看来,你是真的听懂了。”

净涪将手放下,仍旧稳稳坐在蒲团上。

清见大和尚低头从袖囊中摸出一张帖子,递给净涪,道:“这张请帖本来不该送到天静寺来的。但大概是因为天剑宗知道你要来天静寺中受戒?也确实是难为他们了。”

净涪双手接过,也不必拿到眼前细看,光听清见大和尚的话,就知道这请帖所为何来。然而他将那张请帖拿到眼前来,打开细细看了过去。

却正是左天行的结婴大典请帖。

也不远了,就在下一个月。

七月初七。

上一辈子左天行也举办了盛大的结婴大典,但挑的日子却不是这个,而是那一年的九月初九。

这一回倒是换了个日子。

就是不知道,这是谁挑的。

净涪看似认真地一行行扫过请帖,心底的种种想法却实在是不着边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