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玉派去埋伏在屏州水坝附近的死士多达百余,自他们进了屏州城便被摘星阁盯上。当传来他们置办锹、镐、铲时,安如庆便料到端木玉打的什么主意。然,他只是下令把摘星阁的人撤了回来而已。
赟王府、盐帮、九殿在坪上原围杀夏牧仁,三方几乎精锐尽出,这般动静怎能轻易瞒过其他势力的眼线?也是安如庆让人悄悄打掉了隐在各处的暗哨,掩护他们顺利出城。
夏牧炎一生谨慎,怎会不提防夏承炫与张遂光密谋反己?然,他派到颌王府、凌城斋的密探皆在最后时刻被摘星阁的人剪除,二人行动的消息未能传出。信不能通,则上不能达,下不能禀。夏牧炎心思再缜密也成了闭室之人,有谋而不能施,有力而不能使。
与安如庆相反,徐簌功六年前便以若州徐家少主的身份活跃于都城,不仅开妓馆、办赌坊,还营酒楼、立银号,游走于大华权贵政商之间。大华朝局动乱,少不了徐家的“功劳”——言以利害,使敌对之臣相攻相讦;明以得失,诱友盟之宦互制互衡。三王虽无心兄弟阋墙,却也难以止住三派属臣明争暗斗。
徐簌功察言观色之能极佳,往往能对官员投其所好:该送钱的送钱,该送人的送人,图名声的就想方设法让他得虚名
这么几年下来,诤臣也能变谄臣,清官也要变贪官,能吏也得成腐吏 若是遇着了刚正不阿的官员,也会尽可能将其调到无关紧要的位子去。
倘使赶不动,如梅思源这种,他的一贯做法便是杀。徐簌功先后四次派人去锦州刺杀梅思源,可惜始终未能功成。毕竟,他还要继续潜伏,不能派出自己的嫡系。只是,一般的杀手,又怎能轻易突破梅思源身边的防卫?
所幸,梅思源还是死了,让徐簌功安心不少。今日在舳舻客栈外,他竟看到了其子梅远尘,倒真教他意外。
徐簌功自认不是个滥杀之人,他杀的每一个人皆是他觉得谋事所不得不杀之人。梅远尘并非朝局众人,若是没有碍到他此行所办之事,徐簌功倒也无意杀他。
梅远尘碍不碍事他不清楚,但客栈外潜伏的那批黑衣人却已经碍事了。
数月前,徐啸钰已把徐、安、陈三家的渊源及三家将与厥国皇帝誓盟之事尽数告诉了他。身为徐家长孙,他当仁不让地接过了迎接端木玉一行的重任。
此事干系重大,绝不容有半点闪失。适才亲信来报,舳舻客栈方圆两三里之内,有数十黑衣人在活动,这让徐簌功不得不绷紧了弦。
“九殿?别人怕你们,我徐家可不怕!你们敢来,我便让你们一个也回不去!”
“咚!咚!咚!”叩门声打乱了徐簌功的思绪。
他身后一老者行过去揖开了门,进来的是个短须中年。
“少主,办妥了。是九殿的搪手,共三十七人,已全部处理干净。”
徐簌功点了点头,吩咐道:“徐九,你们盯紧一些,要确保方圆十里之内,绝对安全。”
那个叫徐九的中年汉子执剑作揖,郑声答道:“属下明白。”
徐九走后,徐簌功从蒲垫起身行到窗前,轻轻把窗推开。
窗门甫一开,便有一股冷风灌进来。
“下雪了,我们去给南方来的尊客送几件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