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为阴,日为阳,光从日月来,照得天地澄明、阴阳不分。
原野不知何来,亦不知其尽。一粉红裙衣少女缓行于田埂之上,其后有二少年,一着紫服、一着白服,三人形容皆俊美无比。少女莲步轻移,笑靥生花,音如银铃。二少年亦步亦趋,温润和煦,神采飞扬。
田埂一侧有渠,渠中水满近溢,清净皎洁,可见淤底。依着常理,水至清则无鱼,而此沟渠中却是鱼头孱聚,委实奇异。渠中之鱼各个艳彩活泛,光怪陆离,却无一不是唤不上名儿。它们或疾或缓,嬉戏往来,人来而不惊,好生得趣!
“我们离得这般近,鱼儿怎不惊走?”少女蹲下身戏水,手触鱼身而鱼不惊,竞吻其手,少女既奇且喜,抬首问道。
白衣少年笑道:“此地无走兽飞鸟,鱼不为食,自不惊。所谓‘惊’者,源出于惧。初生之牛犊,见虎豹而不惊,因无惧也。鱼群之不惊你我,犹如牛犊之不惊虎豹。”言毕,亦蹲身于沟渠之岸,以手抚鱼,形容轻漫甚得其乐。
少女气质如桃,夭夭然宛带仙气。少年白衣胜雪,清冷乖而远凡尘。
“咚!”的一声响,渠中起了波纹,原是紫衣少年投一石子入水。
鱼群应声遁开,瞬时不知何往。
“鱼儿游得好好的,惊它们做甚?你便是要这般作恶么?”见鱼散走,少女蹙眉而起,娇声嗔骂道。
紫衣少年脸色不愠,坦然笑道:“鱼本柔弱,既无利爪又无铠甲,所以能存,在于多惊疑。你我皆无恶念,它们不惊不惧倒也不妨事,倘使换了别个甚么人来,但凡带上鱼笠、箬筐,当真是一抓一个准,比捡石子还趁手。届时它们岂非要被吃绝了?鱼便该有鱼的本性,失了本性,鱼还是鱼么?”
少女怔住,口讷难辩,看着波纹渐渐止息,鱼群却仍无影踪,心中不喜,跺足离去。
三人行不过百步,眼前风景大变,乃是一片丘口湿地:鸷翔鸢飞,鸮奔鹤走,雉鸡雏鹜穿插芦丛
“呀,此间怎这么许多禽鸟?”少女眼见所有,满脸讶异,不由惊叹道。再回首去望,哪里还见来路?田埂、沟渠已不知去了何处。少女本极喜乐,这时忧容初现,回首轻声问二人道:“我们怎到了此处?你们你们可还记得来路?”
二人浑不在意,自顾指着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珍禽稀鸟说笑着。白衣少年见她怏怏不乐的模样,笑着安慰道:“还去记那来路作甚?此处不好么?你可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极乐鸟?”
少女双颊生红,轻声回着:“哪里不记得!若不是因着那个极乐鸟的禽偶,我我才不来搭理你呢!”
俗身已被俗世羁,愿化极乐觅天国。尔心安处,便是天国!
白衣少年指向草泽上空道:“你瞧那里!瞧见没有?那些便是极乐鸟了!”他手指所向处,一群羽毛鲜艳的鸟儿盘桓着,久久也不离去。
“是了,你说过的,极乐鸟一生皆在徙途,要寻极乐天国做落脚处。倘使它们在一处左右也不离去,那便是到了极乐天国了!此处便是极乐天国么?”少女扬起头,双手挽着白衣少年的臂膀,欣喜问道。
“唧!唧!唧!”白衣少年正要答话,却被眼前一只雏鸟抢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