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给杨厂长弄懵了:“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干了。”
他把系在脖子上的垫子解下来往桌子一丢,转身就走。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告诉你周秉昆,你别后悔。”
“后悔?”林跃呵呵一笑:“不会的。”
杨厂长说道:“行,咱们走着瞧。”
在他看来,红星木材厂工人那可是有编制的,属于不愁未来的铁饭碗,周秉昆拼着挨饿也要志气,早晚有后悔的一天。
“那就……走着瞧。”
林跃把门一关,就这么走了。
……
第二天,林跃在外面转悠了一天,主要是去大众浴池踩点儿了。
他回到家里时天还没黑。
老太太一天到晚没别的事,除了做家务就是织毛衣、纳鞋底,偶尔去街坊那里串门,说说光字片最近发生的事情。
“昆儿,是你吗?”
林跃一进屋就听到她在叫自己的名字。
“妈,是我。”
他推开房门走进里屋,老太太放下手里的毛衣,拍拍炕头,意思是让他坐下。
这时候准没好事,要么让他做事,要么说不爱听的话。
“又给我姐打毛衣呢?”
“她在贵州山区,我听说那边阴冷阴冷的,冯化成又是个文化人,肯定不会做这个,如果我不给给她打,谁给她打?”说到这里,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说你爹也是,这都三年了,还不跟你姐说话,我真怕呀……”
“怕什么?怕我姐跟你们断绝关系?爸不常说女生外向吗?就当是给别人养闺女了。”
说起周蓉这个人物,林跃的观感不怎么好,就像蔡晓光说的一样,以自我为中心,做事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偏偏命还挺好,前半辈子追到了自己爱的人,后半辈子接受了爱自己的人,跟丢给舅舅舅妈养育十六年的女儿去了一趟贵州,母女两人就和好了。
李素华打了他一下:“这话爸妈能说,你不能说。”
“行行行,你们能说,我不能说。”
林跃懒得跟她掰扯周蓉的事,说到底老头老太就是偏心,周蓉任性,跑贵州去追冯化成,三年后周志刚不是心疼女儿上门去找了吗,周秉昆五年没给老头儿写信,也没见老头儿跟他低头。
周秉昆不就是嫌周志刚偏心周秉义吗?这事儿总没刚成年的女儿跟别人跑了,为此不惜断绝家庭关系对父母打击大吧。
“昆儿啊,今天下午妈去你乔婶儿家了。”她看了一眼林跃的表情:“哎呀,要说莪那个干闺女春燕儿,那是真懂事,妈是越看越喜欢。”
没说的,又要做他的思想工作,乱点鸳鸯谱了。
“妈,你喜欢她,这都认了干娘干闺女了,还想干什么?”
“妈还想再进一步。”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对春燕没感觉。”
“春燕怎么说也是咱们光字片儿一枝花,你是觉得她配不上你咋地?”李素华气呼呼地说道:“再怎么样,那也比太平胡同那个郑娟强吧。”
“得,我就知道,三五句话准拐她身上去,我呀,惹不起,躲得起。”说完这句话他起身就走。
“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我挣外快去。”
“那你早点回来。”李素华不解,小声嘟囔道:“啥叫外快啊?”
……
林跃嘴上说去挣外快,实际上骑着自行车直奔太平胡同。
老太太没在家,出门卖冰棍去了。今天天气不错,比起下雪的时候可谓是风和日丽,光明倚在墙根上,拿林跃之前给他带的红酒瓶瓶底,面向夕阳一眨不眨地看,也不知道是真能看到几分颜色,还是自欺欺人,想告诉别人他不是一点东西都看不见。
“光明,你姐在家吗?”
“秉昆哥。”
光明很高兴,循声转头,看着他来的方向:“在家。”
林跃点点头,把自行车推到院子里停好,推开房门走进里屋。
就像光明说的,郑娟在家,身边放着一个簸箩,里面是针线和布片,正在给弟弟穿破的衣服打补丁。
见他从外面进来,郑娟先是愣了一下,完事把手里的活儿一放,从炕头下来,走到林跃面前举起双手把人往外推:“你来干什么?出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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